万梅山庄的雪，断断续续，又下了一月。这一月，念南音的伤终于好全了。
这里不是大明，却是一个与大明极为相似的地方。而且，当是比大明要和平许多的地方。
这是念南音从阿凫偶尔透露出来的话语中了解到的。
她不是万梅山庄的人，日后总要离开的。所以，虽很少开口，可念南音一直在努力地搜集这里的一切信息。
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
毕竟，她的伤才好，也才开始重新拿起她的剑。
西门吹雪不仅是个厉害的剑客，更是一个值得叫人敬佩的对手。他很公平，给足了念南音时间让她重新回到最佳的状态，也决不提前来看一眼她的剑招。
这样的对手，念南音自然也会用他最大诚意来对待。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曾于他最后一次替她把脉之时曾试探：“西门庄主，若是这次比试，你我都能活下来，若是贵庄方便，可否能将峨眉派之事告知与我？救命之恩，解惑之义，日后念南音必报。”
“我不需要谁报答。”
彼时西门吹雪答非所问。
他所说不错。他上无双亲，又衣食无忧，唯一的挚爱是他的剑，做事向来随心，并不需要谁的报答。
不过，他是他，念南音也是念南音。她只是固执地问：“倘若比试之后，你我都活着呢？”
“峨眉派的事情，你会很清楚。”
“好。”念南音很认真：“西门庄主，比试之时，我会尽全力。”
她的命，她很珍惜。
于动荡之年拼杀过的人来说，出剑实在是太寻常了。大敌当前时，唯有自己手中之剑，才能护己、护人。
来这里之前，她的剑尖每天都在绽放血花，多到她曾麻木和疲惫。
所以，纵然西门吹雪是恩人。可，念南音很清楚，她会以最大的能力，先护住自己。
一如那日雪地初见之时，她身上夺目的剑意和战意突然迸发，尽管少了杀气，可西门吹雪的眼又亮了。
他要的，就是全力。
比试的日子，定在了半个月后。
念南音并不觉得紧迫，却已似以往在门派中时，习惯了晨起暮落的练剑。
若是她觉得练得累了，便会去翻一翻她问阿凫要来的史书。
庆幸又觉得奇妙的是，这里的文字，与她之所学并无二致。甚至，这里也曾有过夏商周，自秦至唐，都与她原来的世界并无二致……
只是，唐之后，似乎是时空被分裂作了两边。三百年后，有大明，却也有这里的大庆。
读完史书的那日夜里，念南音睡得并不安稳。她梦到了师傅，还有她的同门，还有史将军，以及那满目的血色……
梦醒了，离天明却还早，可她却睡不着了，只好披了件外衣立在窗前，遥望头顶明亮的明月。
月是故乡明。
奈何，她一朝离了故土，竟是已无故乡。明月依旧，只是此地再已无了她的故人。
只是那么一瞬间，念南音忽然有了个极为坚定的想法。她一定要活下来，然后，创办她的峨眉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