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延提着鸟笼回到院子里,关上房门的一瞬间,脸上的笑意变淡,款步走到木架边将笼子挂好,又换上干净的水,新的鸟食。
这只八哥无论是羽毛,还是大小形态都算不上顶好,;更不用说它本来就是个野物,和那些精心饲养的一个天一个地。
难得和他对脾气才从奄奄一息的状态活了下来,按照老话说这就是缘分。
他反正没什么指望,整天也是浑浑噩噩的,收下个玩物也能解解乏。
做完这一切看到八哥吃得欢后,祝延才往里面走,顺手把外衣脱下来挂上。他向来不喜欢下人追着照顾,在外面也就算了,在房间还是更喜欢一个人。
上一个贴身照顾的人就只有她了,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吧。
祝延苦笑一声,心里越是不想想起脑海中就越是时常出现那人的容颜。这些天越发明显,一种怪异又陌生的感觉将他包围。
说不上什么好不好,只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只是他还没有察觉。
这种感觉并不好,因为你不知道是好是坏。
相比祝照金碧辉煌,极尽奢华的院子,他的寝卧格外空荡,朴素。房间里的东西一眼收尽,一张床,一对檀木桌椅,还有一方极大的镂空木柜子。
上面放得都是各式各样的扇子,名人名士的书籍,画作。最上面一层放着个红木盒子积了层厚厚的灰,上面花纹雕刻,用银制栓子锁着,根据上面的灰尘来看许久未打开了。
祝延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这些天本就不舒服,此时心里无端烦躁的厉害。要说从何时而起的,大概是在楼上听到那女子声声啼血的事情。
本来是为了消散心中烦闷才出门的,低调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这件事说什么都不应该管的,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是祝照自己要往火坑里跳,事后追究起来和他没有一丝关系。
刚才那一刀真下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祝照本就不好的名声算是被彻底断送。那老头子再怎么偏心,那女人吹再多的枕边风,祝照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多好的机会,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只需静静看着就行。
他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可底下发生的一切他看得是那样清楚。
在那女人没来之前,他是嗤之以鼻的。万万没想到那个不成器,贪生怕死的男人居然有那样好一个妻子。
初看平平无奇,却像一株在风中摇曳的野草,迎风而上,不蔓不枝。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那面对祝照秽语时淡漠中带着讥讽的表情,何其相似。
祝延闭眼,想要把脑海里的人影去掉,可她已深入骨髓,每一次回想都无比清晰。
莫名的烦躁干扰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再睁开眼睛时,男人眼底的涌动的情绪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像一团火焰,越燃越高。
祝延双目猩红,站起身背过手走到鸟笼边,身体前倾眉眼微微眯起,声音眷恋又带着审视,缓缓说道,
“小畜生,你说她是不是很像?”
鸟笼里刚刚饱餐一顿的八哥好像不喜欢这个称呼,上蹿下跳的就是不回答。
真是连性格都很像,祝延嗤笑一声后妥协,“小书,你觉得呢?”
八哥晃动小黑脑袋,这个问题好像有些难。
这样的回答已然是最好,祝延将手伸进笼子里逗弄八哥,八哥歪了歪头,主动伸过来让他抚摸,眼睑微眯,嘴巴翘起享受的不得了。
祝延一边摸一边望着书柜的方向沉思许久后,眉眼舒缓,自嘲一笑。喃喃自语,“死人怎么会复活呢,是我多想了。”
话毕,许久之后又传来呢喃,
“师父说过,世间万物千千万万,人是最渺小的。人一生看过的少之又少,还是很多没被发现的东西。
所以也说不定,对不对?小书?”
男人的声音越放越低,又带着完全相反的笃定。
“有可能,有可能!”
小书的声音叽叽喳喳,祝延微怔片刻后,爽朗的笑了出来。
屋外从小就跟在祝延身边的小四从刚才公子一反常态的出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是一个奴才照顾再久,主子的想法也是无法干预的。可是他了解自家主子不是一个人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
最起码在外人面前不是,刚才是多好的机会啊,主子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了,这不是在给二公子解围嘛。
不对劲,很不对劲啊。
自家公子和那对母子的嫌隙有多深,小四看在眼底,这件事绝对有古怪。
他回府后就一直思考着,就连站在的外面的时候也满脑子都在回想公子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碍于平时公子的离谱行径,什么猜想都出来了。
正是越跑越偏的时候,听到屋内传来笑声。
这很符合公子的性格,可小四就是觉得和往常不对劲。
一个诡异的想法从万丈深渊浮起一个小角,然后立马被他否决了,这个想法太离谱了,饥饿u对不不是,绝对不是。
“小四!”
屋里猛然传来呼喊声,着急之下小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摇头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公子,小的在。”
小四急急忙忙走进去,声音莫名有些颤抖。
脑海中思绪万千的祝延并没有察觉,拿起外套甩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穿在身上,径直往外走,
“走,陪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