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帮娘亲倒碗水好吗?”嗓子实在干的厉害,说话跟刀子拉过一样。
听到娘亲的话,江宁知立马站起身。小心越过陶罐碎片去厨房,这是乔花装钱的罐子被王八蛋打得稀巴烂。扫帚的太大江宁知年纪太小拿不动所以才没有扫。
秦姝查看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这要是站起来不得要好长时间?
“104,我这身体完全恢复不是要好几年?”
“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既然用了乔花的身体,它自然会恢复好的。
这她就放心了。
少顷,江宁知端着满满一大碗水走过来,腕边好几个缺口。
秦姝正转动碗沿思考如何下嘴呢,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急匆匆的脚步声带着灰土踏进来,掀开帘子是一个小脚老太太。
这是隔壁的赵婆子,说是小脚老太太,嘴巴倒是挺大的。
十里八乡有名的大喇叭,什么事情经过她嘴不传播开来,就是她的失职。
整天在村子里乱窜,谁家的鸡今天下了几个蛋都知道,最喜欢掺和别人家的事。
可她明明看到听到过无数遍,乔花被打的场面,声音。却保持沉默,第二天跑过来说什么男人打女人天经地义。简直是狗屁不通!
这会有些不一样,赵婆子气喘吁吁的进来,大声嚷嚷着“乔花妹子,你快点起来, 你男人快被人打死了!”
被人打了?活该!
有104的帮忙,她的身体看着严重却没什么大事,秦姝穿好衣服,带着宁知跟着赵婆子急匆匆赶去城里。
隔老远就听见祝家酒楼门前小厮骂骂咧咧的声音,周围围上密密麻麻的一圈人,赵婆子热心的拉起秦姝的手,囔囔着,“让开些,这男人的婆娘来了!”
大喇叭名不虚传,听到是那人的妻子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这下可是真有意思了。
秦姝抱着江宁知挤到前排,四五个小厮站着,为首的中等身材,手拿长棍,不是个凶恶之人。
江大山这个王八蛋躺在地上正哎呦哎呦呢,鼻青脸肿的,身下还有一滩淡黄色的液体,狭小的空间里散发异味。
这种情况下前面一排人为看热闹捂着鼻子也不愿意走,看来吃瓜的好奇心从古至今都很强大。
秦姝一进来就闻到腥臭味,皱眉捂鼻子,还不忘记捂住宁知的鼻子。
江大山看到逆来顺受的乔花居然敢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气不打一处来忘却疼痛,起身要给她两巴掌。
站在他身边的高大小厮见状一棍子打在他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江大山顿时卸下力,扭动身体躺在地上直哼哼。
秦姝忍住笑,正想上去跟那仆人竖大拇指,干得好,干得漂亮!
为首的小厮斜着眼睛打量面前瘦黄的女人,半信半疑的说,“你是这小偷的婆娘?”
小偷?
原来那王八蛋拿着乔花的钱就 去喝酒,喝多去了赌场,两三下就输光了钱财,心里却还痒痒。
家里已经搜刮干净,那到哪里弄钱呢?借着酒劲他恶向胆边生直接跑到街上偷钱。
这件事以前他也干过,可那是清醒的时候。街上鱼龙混杂,他看过去就知道哪种人能偷,哪些人不能偷。
可昨天天色已晚,江大山迟迟没找到下手目标。脑子发昏竟然偷到祝家二公子祝照身上。
后面自然是被发现,还被小厮带到祝家酒楼前殴打。
赵婆子路过凑热闹,认出这人是住在自家旁边的江大山,看热闹不嫌事大赶紧找来秦姝。
秦姝含着眼泪,悲凄地点头,她和江大山确实是夫妻关系,不承认是行不通的。
她脸上带着伤,身子极其瘦弱,风一吹怕是就要倒,流泪的时候都害怕她缺水晕过去。
反观那江大山,身上衣服料子中等,齐齐整整的,一个补丁没有。
腰间还带着一块玉佩,身体更是五大三粗,络腮胡油的发光。
两相对比下,众人心里有了猜测,江大山一般在镇里喝酒,很少来城中心,早出晚归一喝一天的,又被打的变了样。
所以看热闹的人中认识他并不多,反倒是对祝照仗势欺人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
秦姝没来之前大多数人对这男的还抱着五六分同情,两者可能是什么误会。或许根本就是那祝二公子看不惯他,找个借口教训而已。
可现在看到乔花一个人女子家带着孩子,脸上,脖颈都有被殴打的痕迹。便知道这事多半是真的,就算真的不是小偷,这男的也不是个好人。
打骂妻子,苛待儿子,自己穿好衣,吃美食,哪里算得上什么良善之人呢。
现在再看这人乍一眼人模人样的,细看凶神恶煞,刚才分明还想打这辛苦赶来救他的妻子,真是可恶,
阴差阳错祝二少爷倒是做了件好事,也算是积德。
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看向江大山的目光变化几分。
江大山被人按着,眼睛肿起眯成一条缝,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只想着回家后非要把这该死的婆娘往死里打一顿,再去柳街快活一晚。
可惜他只能想想了。
大家都看出来了,小厮看乔花一个人女子家,带着孩子,露出的皮肤上没一块好肉,知道是个可怜人。
他也是贫苦人家出身,看到乔花想起自己早早嫁人的姐姐 ,语气不自觉放缓几分,
“我告诉你啊,你家男人敢偷我家公子的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看你可怜找人把他带回去吧!”
反正公子现在已经息火,就放过这可怜女人吧。
听到这话秦姝放下宁知,身子一歪直直跪下,指着前面的江大山,涕泗横流,声泪俱下
“小伙计,他既然偷了东西 就应该把他扭送官府啊!”
杀人还要偿命呢 ,他三番五次往死里打乔花,又偷东西。哪里有不负责的道理。
“ 这……”那小厮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了。
赵婆子赶紧拉秦姝劝和,“乔花妹子,那小老爷已经大发慈悲放过你们了,别再闹了,赶快带着你男人走啊。”
带什么带,那么重一个死猪,我怎么带得起他。
你这么担心她,怎么不把他带回家自己当儿子。
我今天就是要闹个痛快!
周围的人也大多是这样的想法,祝家二少可不是很好认,已经松口就该早点带着回来,就算男人打她,也不能送到官府啊。
在这个时代,男女离婚有三种,休妻,和离以及义绝。看似十分公平,主导方无一例外是男子。
女子不管是哪一种方式,下半辈子都是站不起来的,娘家指责,邻居议论,一个弱女子没有生活来源更养不好孩子。
结果多半是和江大山的前妻一样被丈夫净身出户的赶出去,娘家回不来,一个人出走异乡,独自一人过完下半辈子。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男人怎样,既然嫁过去就应当好好服侍这才是,是这个时代男女的普遍认知。
男的思想根深蒂固,女人即使察觉到不对,奈何无权无势没有能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