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珊会医术？
大概是不会的，她一个商贾小姐，就算家里管的不严可以随意出门，又在万东依靠自己的能力笼络一批对她忠诚的小弟。
可以说女子中极其少见的，可要是说她会医术，种曜有些怀疑，手接触到药箱的时候，从混沌状态清醒的种曜回头，床边陈珊低着头，小心处理着宋怀身上的伤口。
拼尽力气撕扯粘上血的衣服，额头布满汗珠，就连露出的脖颈上也溢出汗水。眼睛却是无比明亮的。
刚才在他慌张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她依旧保持着冷静，一眼看出关键。
那架势好像真的是一个行医无数的大夫。
那目光，那话语，让种曜不得不相信。
“拿过来了。”
种曜将药箱放在秦姝身边。
秦姝顾不上看，对他说，“帮我打下手，把剪刀找出来。”
种耀点头，找出剪刀，秦姝将伤口处理好，整个暴露在外面。绿色药
渣拿掉后，伤口中心散发出恶臭味道，不断流出深黑色的血，四周边缘处则是
呈现诡异的红色，越靠近正常的肌肤越明显。
宋怀应该是自己处理过的，奈何这毒太过奇特，非但没有让伤口愈合，反
倒是加深了症状，等到身体承受不住的时候，表明原本只是在表面的毒已然入侵五脏六腑。
“种曜，你找的药没错，但是对宋怀来说已经太迟了。”
“那还能不能医治？”种曜问道，又对她说，“昨夜宋怀晕倒后因为宋怀不让普通大夫医治，但他的伤实在严重，着急之下我就给以前结识的神医传信过去，可惜还没有收到回信。”
“你的神医在哪里？”
“居无定所，一般在乾山附近。”
“太晚了， 他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秦姝找出纱布做了两个简易的口罩戴上，“为了防止毒液继续上涌，伤口腐烂。我必须要把这块感染的地方切除。”
秦姝用手给种曜比划自己的要做的事情，种曜听完看到好友艰难的呼吸，毫不犹豫地点头，“按你说的做，我相信你。就算是出了问题一切由我承担。”
秦姝露出的眼睛微微弯起，刚才解释时还有些严肃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出事的。”
为了更方便，两人不约而同跪在床边，四目相对，轻轻点头，在彼此目光中皆看到了绝不退缩。
“我需要酒，纯度越高越好。还有几盏蜡烛。”
“好，我去弄。”
也不知道种曜用了什么办法，在没有惊动外面人的情况下拿来一大坛子酒，坛口厚厚一层灰。
秦姝先在商城兑换了一颗保命丹喂给宋怀，不管结果如何都能留住一条命，顺便在种曜没有回来的时候先给宋怀打了麻醉药，真要是让宋怀强撑着忍受剜肉之痛，不知道这虚弱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将伤口处理好后，按照预想最先一步，也是最需要冷静快速干脆的一步结识切掉已经严重感染的地方。
秦姝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手里的刀轻微颤抖，目光却是坚定的。动作越来越顺利，就在切除伤口腐肉最后一刀时。外面忽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声音不大，却是凭空响起的。
专心的秦姝受到影响手一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这些的她在突然的惊吓中，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即使打了麻药宋怀的表情还要因为无意识的疼痛变得扭曲，发出轻声哀嚎。
更要命的是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正好洒在秦姝脸上，挡住她的视线。
外面的陈靳因为紧锁的门紧紧绷起脸，门前站着的亲卫抬剑将人挡住，全神贯注听着屋内的声音，只等一声令下将陈靳立马拿下。
刚才能让他敲门，已经是很大的疏忽。
种曜给秦姝擦干血，这时候正是关键的时候，要是开门陈靳很有可能看到宋怀的情况，倒是事情就复杂了。
所以这时候开门万万不可，院子里的人是种曜精心挑选的，都是忠心耿耿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将陈靳控制住，可他不能这样，不说陈珊与他的关系。
女儿正在用心医治，他却将担心女儿安危地的父亲抓起来，让一个儒雅之人，读书之士受到侮辱，就连宋怀也不会答应，他决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种曜走到门前有些犹豫，开门的危险实在太大。
“别开，跟我父亲说我回去后想喝莲子羹。”秦姝一边继续处理伤口，一边对门边的人说道。
种曜没有怀疑，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外面担心女儿安危的陈靳停顿片刻。眼底的紧张消减许多，回到墙边站好。有意无意当初院外借口关心，实则打探情况的“同僚”。
某种情况下，这对父女做了同一件事。
切除掉伤口后一切变得简单起来，反复消毒，确认清除干净，敷上保住愈合的药粉，仔细包扎。每一步都要认真仔细，不容出错、
做好这些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包扎好的那一刻秦姝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更不用说手，还有额头满满的汗水，根本擦不干净。
在这期间种曜一直在旁边做好助手，帮助秦姝拿取东西，从一看到切除时的担心与根本不敢细看，到后面震惊于秦姝的行云流水的动作，结合她的动作预判需要什么东西，成长速度出奇的快。
“好了，伤口不会再感染了。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能醒过来了。”秦姝给宋怀盖好被子，背靠在床边休息。
“你这个助手还不错。”秦姝对着一边收拾东西的种曜调侃，说真的他这个皇子确实挺平易近人。
种曜动作稍滞，耳朵迅速红了起来，“还是你厉害，真没想到你还会医术。”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对于秦姝干脆的动作种曜十分意外，这架势他只在那个喜欢游山玩水的神医那里看到过。
秦姝不再逗他，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对了，他的伤口是不会感染，也会慢慢慢愈合，可是那毒并没有完全解开。”
“还有一点你甚至是宋怀可能都不知道，他身上原本就存在一种慢性毒药。”
“什么？”种曜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说道。
“他身体一直不好的原因除了以前的病根还有这毒的作用。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伤口处原本十分猛烈的毒与体内原本的相抵，才没有扩散太快，变成了慢性毒。
不过就算这样，如果一个月内找不到解药，在两层毒药的共同作用下宋怀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不出半年就会一命呜呼。”
秦姝说着，处理伤口已经算简单的事情，剩下的才是重头戏。他们要找到这毒的名字还有解药，实在不行将成分了解清楚也可以自行调配。
做好一切秦姝走出门，门口的陈靳迎上来没有多问，摸着女儿的头发，动作极其轻柔满含关心，
“莲子羹好了，快点回去吃吧。”
几人寒暄两句，登上马车后劳累过度，处于高度紧张的秦姝靠着父亲的肩膀睡着了。
陈靳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头就能看到明显变湿的发丝。
秦姝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回到房间的时候收到种曜递来的信说宋怀已经醒了，情况好了很多，按照她开的方子喝了药状态竟然比前些天还好。
原本苍白的脸有了血色，字里行间悦动的欣喜，对于种曜来说宋怀是鬼门关走了一遭，能够再次醒过来比什么都重要。
其中居然还有一段短短的感谢，应该是宋怀写的，早上去还是奄奄一息的状态，现在就可以写信了，也不怪种曜很兴奋。
秦姝倒是没那么乐观，宋怀的情况越好才是越危险，尤其是越来越好，好得越来越快。
密信的末尾是城东见，刚才在县令府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明天去城东见面，寻找这种毒的解药。
碍于宋怀的反应，还无法判断中毒表现，看来明天要先去一次县令府了。
“怎么样104，我是不是很厉害？”
秦姝想都不敢想自己还会有一天还能做手术，虽然有些小小的意外，但总体还是非常满意的。
“厉害。”104这次的回答还是比较真诚的。
秦姝一下子就飘了，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嘴里嘀咕着莫名其妙，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曲子。
睡意一点点袭来，门外响起敲门声。
是陈靳。
很久没有进入女儿房间的他有些局促不安，“珊儿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爹，您这是说得什么话，这院子还不是您辛辛苦苦买下来的。女儿怎么会介意 。、”
“哎，此言差矣，既是珊儿的房间，你年纪也不小了为父自然 不能随便进出，人皆有自己的秘密，身为父母也无权肆意窥探。”
秦姝本来是顺着这个时代的思想说的，没想陈靳这番话超前那么多，想到自己刚才地刻意应和，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自己的见识到底是太过浅薄。
“父亲，有什么事情吗？”
说到目的，刚才还坦坦荡荡的陈靳有些犹豫起来。
“爹是不是想问女儿白天在县令府厢房做了些什么？”既然陈靳觉得不好开口，秦姝就主动说了出来。
陈靳没有否认，他本想不管奈何见到那气质非凡，原本对大夫恶语相向的人看到女儿后缓和的态度，又想到女儿从房间出来后疲惫的状态，那人感激的神情。
这一切有太多的不解，他无法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