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周遭鸦雀无声,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居然不是秦氏害得人?那他们不是弄错人了?
秦姝跪在地上,弄不懂呼延霖的意思。
一片寂静中尉迟辛这个皇帝率先开口,“将军, 你身体不好快些先回去好好休养吧,秦氏的事从长计议,先押入大牢再说。”
身后已有动静,秦姝急切的恳求,“陛下,奴婢想贴身照顾将军,奴婢是被冤枉的!”
尉迟辛凝眸扫过马车,用力拍桌,厉声说,“放肆!”
秦姝替他手疼,这桌子也是质量好。
“陛下,让她回去吧。”已经放下帘子的马车中传出虚弱的声音。
尉迟辛像是恨铁不成钢,用力叹了口气,挥挥手,“罢了,快些回去吧,一切都依你的。”
尉迟辛挥袖离开,秦姝微微抬头正好看见他望向自己,浅黄色瞳孔中是无尽愤恨。
这恨意是因她而起,作为君臣,更是作为朋友。
得了呼延霖的话,又见到亲眼看到将军,百姓放下心里的石头。
呼延将军果然是真人不露相,这才是流火的救星。百姓怒气消散许多,脸上有了光彩,走路回去的时候脚步也轻快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我就说将军没事吧。”
“是啊,将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下毒呢。”
“那秦氏到底是不是下毒的人?”
“嘘,将军都说不是了,应该因有他人吧。”
“我看就是将军心太软,那秦氏肯定有参与,看那娇弱无骨的样子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倒像是青楼花魁。”
“你这叫什么话,这是在骂将军,快乱说了!”
“对对,是我糊涂了。”
……
秦姝本来想和尉迟霖一起坐马车,没办法衣服太脏。听着百姓的议论,一路跑回到将军府,顶着下人嫌弃和仇恨的目光进去,用冷水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身上那股恶心味道总算是淡了许多,又抹上许多脂粉才完全盖住。
房间的布置和她走之前差不多,桌案边掉落很多纸张,秦姝无意扫过去眼前一亮。
刚打开房间门,院门被用力踢开,一大群带刀侍卫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走进来,为首的人大喝一声,“把她拿下。”
秦姝再次被按在地上,眼睛上被蒙了块黑布,双手被人抬起压在后面动弹不得。
“你们是谁?这是要干什么?”
“闭嘴,快点走。”
秦姝嘴里又被塞了一块破抹布,吸收掉口腔里的水分,嗓子更疼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布条被扯开,光亮再次袭来,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秦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嘴巴里的。
她缓过来抬头看到神色凝重的尉迟辛,紧接着一个瓷杯落在她脚边,四分五裂,滚烫的水洒在她腿上。
她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
秦姝低着头忍痛不出声。
尉迟辛的声音悠悠响起,“你说能救他?”
地上的人露出犹疑,“将军不是……”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这个毒妇。”尉迟辛指着右边,忿忿不平,“他对你不薄,也不知你有没有良心,竟能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秦姝打量四周,房间关得死死的,只有尉迟辛和一个太医,右边血腥味的来源地,檀木床上呼延霖平躺着,表情十分痛苦。
“将军怎么…….”
这情况比秦姝想象的严重。
“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朕就想不明白了你有什么好的,呼延霖强撑一口气都要把你保住。”
秦姝紧紧盯着那边,年老的太医正在施针,被子裹得紧紧的,呼延霖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紧皱眉头,被子下的手不安的蠕动着。
很不对劲。
“陛下,将军刚才吃了什么东西?”秦姝突然问。
“你不必知道, 我叫你来是就看………”
“我说吃是什么!”秦姝吼出来,又说,“陛下请您快点告诉我,不然将军就危险了。”
“一种很珍贵的药丸,可以短时间掩盖疼痛,打起精神。”
尉迟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或许是被她看底真切的担忧打动了。真是奇怪以前不知道珍惜,现在装模作样起来。
她小小一个丫鬟还能懂医术?
眼看最后一针要落在胸前,秦姝顾不了那么多,冲上去一把推开太医,将银针抢走攥在手心。
尉迟辛没想到秦姝会突然跑过去,又急又恼,赶紧叫暗卫,“快把她拖走,关进大牢。”
太医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思绪被打乱,还撞在柱子上。
本就年纪大了这一撞后背疼的厉害,脸涨成猪肝色还举起手骂道,“胡闹!赶快给我!”
秦姝不管那么多,重新消毒,凝神静气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在呼延霖右手虎口处,
呼延霖颤抖的身体马上平静下来,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太医见此场景顾不上生气反而是意外和惊喜,主动挡在准备抓秦姝的暗卫前面。
秦姝小心翼翼拔出三四根银针,分别扎在两只脚的脚趾中间。
赶过来的尉迟辛见刘太医挡人,面色不善,“刘太医这怎么回事?”
刘大医作揖行礼,摸着胡子很是赞赏,“陛下,先看看吧。这姑娘有些东西。”
下针稳准狠,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有如此能耐,反正也未想出好的办法,不妨先看看。
秦姝将所有针扎完,刘大夫眼底仍有欣慰,有些遗憾地摇头。
是个好苗子,只是这方法太过激进,并不适合呼延霖的情况,只能起一时效果,并非长远之策。
刘太医想阻止秦姝继续,只见她从怀中拿出一颗通体为红色的药丸塞进呼延霖的嘴巴中。
刘太医瞬间闻到一股无比清香的的味道,恍若冬日山间雾凇凝结的水滴,清香扑鼻又无比浓郁。
尉迟辛等不了那么久,呼延霖可是流火的希望,还与他情同手足绝对不能出事。
不顾刘太医的阻拦一把推开秦姝,想把药抠出来却发现呼延林嘴里什么都没用,只留下一股竹叶的清冷味。
呼延霖张开嘴,喉头滚动着。
刘太医察觉到什么,面露喜色的同时朝尉迟辛大喊,“陛下,往后退些!”
下一秒,呼延霖猛然侧过身,喉头滚动吐出一大口淤黑的血团,一块接着一快,散发着恶臭‘。
尉迟辛没来得及完全走开,衣服上沾了许多,他现在没有心思顾及这些,看着满地的血皱眉,”这怎么回事?”
刘太医颔首行礼,“陛下放心,这是好事,将军体内的毒血出来了。”
他不是没试过让呼延将军把毒血排出来,这几天试了好几次全失败了。呼延将军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不敢再动手只能先缓解。
秦姝摔了个屁股墩,现在才站起来,看到尉迟辛的目光也没那么害怕了,拿出手帕给呼延霖擦嘴上的血迹。
尉迟辛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无端有些失落,一把抓住秦姝的手腕又赶紧松开,“你到底做了什么?”
秦姝回道, “陛下,这是奴婢的祖传秘方,奴婢一定会救好将军的!”
秦姝言语无比笃定,尉迟辛低头看呼延霖原本痛苦的表情有所缓和,又想到刘太医刚才赞许的目光。,
“朕告诉你要是呼延将军出了什么事,你别想好过!”
秦姝跪下来,沉声说,“陛下,将军有事奴婢绝不苟活!”
尉迟辛不好再说什么,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赶紧救好呼延霖。他示意暗卫退下,说道,“刘太医还是由你主导,好好医治将军!”
“是,陛下。”
“谢陛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