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圆满刚想喊醒熟睡的茵陈,就见茵陈唰地睁开眼。
【咦哟呃!宿主,系统分明检测到你在熟睡,你忽然睁开眼睛真的像诈尸一样吓人!啊不是,吓统!】
茵陈规规矩矩地躺着,她睁眼盯着绣花床幔,【这说明我警惕性高,你应该高兴。圆满,你想不想看嬴江起被吓一跳?】
【想!】
圆满的回答很干脆。
茵陈阖上眼眸,她的呼吸绵长而安稳,就像真的在熟睡。
嬴江起屈膝坐在脚榻上,他沉默而专注地凝视茵陈,只看着眼前熟睡的小脸,他心底便油然生出两种浓烈的情绪,誓死不休地撕扯。
他是皇帝,他是大权在握、唯我独尊的皇帝。
如果他想以强势的手段留下茵陈,像福宝所说,茵陈会讨厌他。
倘若顺从茵陈的心意,放她和福宝回桃花村,他们一个在京城,一个在桃花村,只怕此生都无缘了。
他不舍得放开她。
茵陈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嬴江起心中的复杂和纠结,她决定先安抚住他,免得他脑筋转不过弯来,搞起囚禁虐恋。
“呜哇!!”
她骤然睁开眼,挺腰坐起,两只手蜷成爪子在小脸两侧。
嬴江起:“……”
圆满:【……】
茵陈:“……”
福宝:“zzZ……”
还是圆满先打破茵陈的尴尬,【你很幼稚。】
茵陈:【谢谢,更尴尬了。】
她看着一脸疑惑的嬴江起,又张牙舞爪了几下。
嬴江起后知后觉地配合起茵陈的幼稚,他一手握拳抵住唇,“啊……好可怕。”
“你很浮夸!”茵陈怕闹醒福宝,她的声音很小,趋近气声了。
圆满感觉自己像个一千瓦的大灯泡,【呵,成年人的幼稚怎么能说是幼稚呢?这叫打情骂俏。】
嬴江起从怀里掏出一只包裹着的荷叶,他问道:“你饿不饿?”
不饿,但想吃。
“走,我们先换个地儿。”茵陈和嬴江起走出宫殿,厚重的两扇门中间留了条缝隙,有并拢起来的两根手指那么宽。
福宝睡在陌生的地方,茵陈怕他半夜醒来找不到她会害怕。
嬴江起把荷叶揭开,里面是一只金黄的整鸡。
严格地说,也不是整鸡,因为鸡屁股被剁掉了。
茵陈闻着荷叶的清香和鸡肉的鲜香,一双眼睛都快要挪不动了,“快给我整条腿儿。”
嬴江起撕下一条肥美的鸡腿,肉质酥烂脱骨,尝在嘴里肯定很软糯。
他捏着鸡腿在茵陈面前晃了圈,“你不想留在这里,又何必惦记我的荷叶鸡?”
茵陈微微偏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嬴江起,“?”
嬴江起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也是为你好,等你回了桃花村,再想吃可就吃不着了,你到时候馋得口水从眼角流下来,我这么一想,就忍不住心疼你。”
“行,你同意我和福宝回桃花村,这荷叶鸡不吃也罢!”茵陈很有骨气,她拍拍屁股墩的灰尘,推开门要进殿。
“别别别……”嬴江起一手捧着荷叶鸡,一手拉住茵陈的裙摆,他仰头看向茵陈,“给你吃!”
茵陈客气地拒绝道:“那不行,我到时候回桃花村馋得难受,那我可就太心疼自己了。”
“……”嬴江起自讨苦吃,只能服软道:“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能让你为难呢。等明日,我让御厨把荷叶鸡的秘方交给你,好不好?”
茵陈这才眉开眼笑,她欢欢喜喜地坐回地上。
她啃着鸡腿,嬴江起便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茵陈自认不是吞独食的人,她撕下鸡翅膀上的嫩肉喂进嬴江起的嘴里。
嬴江起衔住鸡肉,唇瓣不经意地吻上茵陈的指尖。
圆满:【呵!男人,就会玩这些暧昧的小把戏!】
如此浪漫的月光,如此温柔的微风,俊朗的嬴江起,清丽带俏的茵陈,一切都很美好。
圆满却总是冒出油腻霸总的语录,茵陈毫不犹豫地禁言了它。
【别怪哥,哥只是怕你疯狂迷恋哥。】
圆满磨了磨牙,宿主不让它讲油腻的霸总语录,结果她自己却讲起了普信语录。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过分!
茵陈在嬴江起的投喂下,她啃掉大半只鸡,还吮了吮手指。
“我吃饱了,换你。”她用两只小小的手掌捧着荷叶。
嬴江起刚把手伸向鸡腿。
“阿姐!你们吃烤鸡都不带我!”福宝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神,一脸幽怨地控诉。
茵陈眨了眨眼,“乖,这里还有一只鸡腿,阿姐特意留给你的。”
嬴江起:“?”
受伤的只有他!
福宝坐在茵陈和嬴江起的中间,茵陈捧着荷叶。
嬴江起细致地把鸡骨头剔掉,将鸡肉喂到福宝嘴里,“福宝,鸡腿好吃吗?”
福宝鼓着腮帮子,他重重地点头,“嗯!”
嬴江起的唇角微微上扬,他放轻声音,用温柔的语气诱哄道:“福宝留在这里好不好?阿弃哥哥每天都给福宝吃烤鸡腿。”
福宝一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沉默地思考了片刻,最终他摇了摇头,“不好,会腻的。”
嬴江起又引诱道:“阿弃哥哥保证,只要福宝留在这里,阿弃哥哥让你每天都吃上新的美食。”
福宝似乎动摇了,他纠结地拧着小眉毛,嘴里的鸡肉都没有刚刚那么香了。“阿弃哥哥要回家,阿珏哥哥也要回家,为什么你们都不想让阿姐和福宝回家?”
这问题仿佛是一把利箭,“噗”地扎进嬴江起的心里。
他在自己家,却希望茵陈别回家,他真是无耻啊……
嬴江起抿了抿唇,他耷着眼皮看向茵陈,像是一只没有得到主人爱抚的失落大狗。
茵陈催促道:“别愣着呀,快喂福宝,不然等鸡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希翼而渴望的眼神,并没有让嬴江起得到茵陈的爱怜和安抚。
他最清楚茵陈的性格,坚定而清醒。
所以才养出福宝这个说话能噎死人的小崽子。
福宝吃饱以后,又犯起困,他趴在茵陈的怀里迷糊睡着。
嬴江起用绢帕擦拭了茵陈的手,又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长臂一伸,揽住茵陈的肩。
他仰头,看向缀着繁星的夜幕,“尚衣局给你裁制了很多新衣裳,你可以挑着穿。”
茵陈提醒他手上有油的话,又咽回肚子里了。
他真的很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