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陈把一枚鸽子蛋大的蓝宝石递到杨纳川面前,“义父,您若是还认我这个义女,便将这枚戒指替我还给他。”
一边是求亲的圣旨。
一边是拒绝的戒指。
杨纳川便是再傻,也不会接过戒指,更何况,他不傻。
他把圣旨递到茵陈面前,“义女,你若是还认我这个义父,你便将这封圣旨收下。”
用魔法打败魔法,杨丞相是会使用魔法的人。
圆满还没有被解禁言,它只能默默地吐槽。
最终,茵陈没有接下圣旨,杨丞相也没有接下戒指。
【这么大一枚戒指值好多钱,等我把这戒指典当了,我和福宝一辈子不仅衣食无忧,还能挥霍。】
你没有心!
圆满无声指控她。
【唉,你也别怪我,原主的心愿是照顾福宝,让福宝健康长大,京城是个盘根错节的地方,我一旦进宫,就要被拖进这潭深水里。】
【杨丞相说到底是嬴江起的人,我身后啥也没有,到时候有人针对福宝,我怎么保护他?】
茵陈把圆满的禁言解了。
圆满:【还有嬴江起呢,有嬴江起保护他,福宝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实锤了,圆满就是恋爱脑系统。
茵陈:【你想挖野菜吗?恋爱脑给我退!退!!退!!!】
圆满反驳道:【这怎么能是恋爱脑呢,宿主,你不能对爱情那么悲观啊!】
茵陈问它:【那你说,哪天嬴江起变心了,我无权无势还被困在宫里,福宝被养在宫外,到时候福宝有个三长两短,任务失败,你负责吗?】
圆满沉默片刻,【……我来定制回桃花村的路线,宿主,你快去雇马车吧!】
事关任务,圆满也不再恋爱脑做事。
一宿一统,达成共识。
茵陈到车行租了辆马车,从京城到明春县,需要八十两。
好费钱!
幸好有一颗鸽子蛋那么大的蓝宝石,稍微抚慰了她受伤的心灵。
茵陈驾着马车到学堂等福宝,其他学子都被接走了,却不见福宝,她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圆满:【完了,不会是你拒绝嬴江起,他恼羞成怒,对福宝下手了吧!】
茵陈跑进学堂,询问夫子,夫子说福宝被丞相府的人接走了。
她又驾马回丞相府,杨纳川正站在门口等她。
“义父,福宝呢?”
杨纳川摸了摸有些长的胡须,他悠哉说道:“福宝被陛下接进宫了,我这里有一块进宫的令牌,还有一道封后的圣旨,你要……”
“我要进宫的令牌!”茵陈果断选择。
杨纳川乐呵呵地把令牌和圣旨都交到她手上,“两个一起要,或者都不要。既然你要,便都给你了。”
圆满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杨丞相!】
能套路到宿主,杨丞相在它心中的形象十分伟岸。
茵陈接过圣旨和令牌,她牵起缰绳,向宫门口奔去。
嬴江起派元庆涵到宫门口等候茵陈。
“元叔?!”
元庆涵拱手行礼,“江姑娘,陛下和江小公子等您很久了。”
茵陈跟着元庆涵进宫,她看着高大巍峨的宫殿,和金碧辉煌的装饰,压迫感迎面而来。
【福宝如果生活在这里,他一定会很压抑的。】
圆满很难不赞同,皇宫四面的墙壁虽然雄伟壮观,气势磅礴,但是看久了,这里更像是一座难以突破的牢狱。
一旦进来,再想出去恐怕就难了。
茵陈假装没有感应到圆满的这句吐槽,她被元庆涵带到一座神霄绛阙前。
“江姑娘,陛下和江小公子就在里面,请。”
茵陈一手提着进宫的令牌和封后圣旨,一手拎起裙摆,她踏上白玉石阶,推开沉重的大门,里面的欢声笑语便传了出来。
她高喝一声:“福宝!”
“阿姐来了!阿弃哥哥果真没有骗我!”福宝笑着扑到茵陈面前,他很依赖地抱住茵陈的腿。
茵陈摸了摸福宝的脑袋,她温柔笑道:“福宝乖,阿姐和阿弃哥哥有话要说,你先去外面一会儿,好不好?”
“好哦!”福宝乖乖应声。
等福宝离开以后,茵陈用双手恭恭敬敬地捧着圣旨和令牌,她扑通跪在嬴江起的面前,“民女跪请陛下收回圣旨!”
嬴江起眼底的笑意消散,他咬着牙,两颊绷紧。他掐着茵陈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抱入怀里。
茵陈侧目不看他,甚至故意避开他的目光。
嬴江起的大掌掐住茵陈的下颔,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眼底受伤,“我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改,但你不能判我死刑。”
“陛下看到民女藏在花灯里的心愿了。”茵陈垂着目光,“陛下很好,是民女不配。”
她写在花灯里的心愿是,回桃花村。
她如果有任何金银权势上的愿望,嬴江起都能为她实现,可她要回桃花村。
嬴江起注定不能回桃花村。
他被无形的权利和责任困在这里了。
“娘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会和你一起照顾福宝,让他平安幸福地长大。你还亲吻了我的脸颊、我的唇,可你现在却要走。”
嬴江起微微哽咽,他用额头抵住茵陈的额头,目光难过又缱绻,“之前的种种,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茵陈真的扛不住他湿润的眼眸,她认输般低了头,“我没有骗你,可是桃花村才是我和福宝的家,就像你离不开你的家,而我,也想回到自己的家。”
嬴江起紧紧地锢住茵陈的腰肢,像是要以手臂铸成一座围城,将茵陈困在他的城里。
茵陈忍住痛,没出声。
她静静地垂着眼帘,一瞬不挪的目光昭示着她心底的坚定。
嬴江起的心里好似塌了一块,他眨眨眼,用睫毛将眼中的湿润刷掉。“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把茵陈放下,走出宫殿。
福宝见他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弱弱地问道:“阿弃哥哥,我可以去找阿姐了吗?”
“乖,阿姐她刚刚过来,一路上很累的,你让她先睡会儿,好不好?”嬴江起弯腰把福宝抱进怀里。
福宝懂事地点了点头。
茵陈坐在宫殿里的榻上,她评价道:【真软。】
她又摸了摸殿中的圆柱子,【这些雕刻真精致啊!】
圆满也不禁感慨皇宫的气派,【富贵真好!】
茵陈把进宫令牌和圣旨摆在桌案上,她躺到床榻上,让圆满调出嬴江起和福宝的场景。
嬴江起正在御书房内批奏折,摆奏折的桌子旁安置了一张小矮桌,福宝趴在小矮桌上练着字。
“阿弃哥哥,你是不是惹阿姐生气了?”福宝仰着小脑袋,天真地看向嬴江起。
嬴江起轻轻地敲了下福宝的小脑袋,举止里透着宠溺,“怎么就是我惹你阿姐生气,就不能是你阿姐惹我生气吗?”
“我阿姐不会无缘无故生气。”在福宝心里,茵陈就是最温柔善良,最通情达理的阿姐!
茵陈闻言,心中欣慰。
没白养福宝。
嬴江起蹲下身,他与福宝对视,“在你心里,阿弃哥哥就会无缘无故生气吗?”
福宝思索片刻,认真地点了点头,“会呀,阿姐说了,有些事不能强求,阿弃哥哥要是强求,你肯定会生气的。”
“为何阿弃哥哥强求,就一定会生气?”嬴江起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不停地问。
福宝奶声奶气地说道:“因为阿姐不会被强求。”
因为茵陈很坚定,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福宝用天真单纯的口吻讲出这句话,嬴江起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熄灭。
“朕是皇帝,朕偏要强求她!”他强势地说道。
福宝继续提起毛笔在宣纸上练字,他善意地提醒道:“阿姐会讨厌你的哦,就像是讨厌阿珏哥哥一样。”
“咔嚓!”
一个笨手笨脚的奴才把茶盏打翻了,茶水泼了一地,茶盏也四分五裂。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奴才磕着头,咚咚响。
那一瞬,嬴江起觉得碎掉的不是茶盏,是他的心。泼了一地的不是茶水,而是他的眼泪。
“收拾干净,滚!”
福宝看了眼狼狈离开的奴才,他忽然觉得,阿弃哥哥好陌生。
夜晚,嬴江起将福宝送到茵陈的宫殿,“我明早下朝来接福宝。”
茵陈没理他。
深夜,福宝躺在茵陈身侧,他翻来覆去,小小的身体里似乎藏了大大的烦恼。
茵陈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肚子,她问:“福宝今日不高兴吗?”
福宝睁开眼,他一骨碌爬起来坐在茵陈的身侧,“阿姐,你别生阿弃哥哥的气了,好不好?你今日不理阿弃哥哥,他都开始骂人了。”
茵陈好奇地问道:“嗯?阿弃哥哥怎么骂人的?”
福宝:“滚!”
“阿弃哥哥就是这么骂的。”
茵陈抿唇笑了下,“福宝乖,骂人的话不许学。”
福宝很乖巧:“嗯嗯。”
他眨巴着大眼睛,问道:“阿姐,你为何生气呀?是因为阿弃哥哥和阿珏哥哥一样,他也不听你的话了吗?”
茵陈摇了摇头,“因为阿姐想回桃花村,阿弃哥哥不能回桃花村,所以阿姐和阿弃哥哥都生气了。”
福宝追问道:“为何阿弃哥哥不能回桃花村?”
“因为……”
因为嬴江起是皇帝。
可是福宝年纪尚小,他还不能理解皇帝这重身份的意义。
茵陈思索了个通俗易懂的原因,“你看到今日在宫里的哥哥姐姐了吗?如果阿弃哥哥离开这里,他们和杨伯伯就都吃不上饭了。阿弃哥哥怕他们会饿死,所以不能离开。”
“喔——阿弃哥哥是给他们做饭的!”
福宝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