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我养的鸡鸭鹅打起来了,凌公子,你和郡主好好处理你们的家事,我进院子看看。”
茵陈刚想关门,凌承珏的一只脚踏进门槛。
“江姑娘,在桃花村的时候,家里养的家禽都是我照顾的,我进去帮帮你。”
瑶华郡主见凌承珏宁愿去捉脏兮兮的家禽,也不愿意和她单独相处。
新婚之日的独守空房与今日的羞辱,她都记在茵陈身上了。
茵陈还要留着嬴江起给凌承珏和瑶华郡主致命一击,她不愿让嬴江起现在就暴露,所以她一把子将凌承珏推出门。
“今日不同往昔,凌公子如今可是定国公府世子,让世子帮我捉家禽,也太折煞我了!”
茵陈说着便关紧了门,她赶快跑到院子里。
圆满:【差点就明牌了,好险哦!】
茵陈看清院子里的景致,以及嬴江起的处境,她问道:【你确定,这能明牌?】
圆满定睛一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茵陈也笑得乐不可支,她两手合拢捂着脸,但笑意还是从眼尾挤出来了。
嬴江起狼狈地站着,他刚刚翻墙进院子,可巧掉进酱料缸里了,他身上第一次穿出来的青衫还没有被茵陈看到,就光荣牺牲了。
凌承珏和瑶华郡主在院子外,茵陈还不敢笑得太大声,生怕把他们招进来。
圆满在虚无空间里放肆地笑,它的笑声3D循环围绕着茵陈。
嬴江起见茵陈忍笑忍得痛苦,他像是被雨淋湿透的小狗勾,狼狈落魄,委委屈屈地说道:“你想笑就笑吧,我都这样了,谁还能认出我来?”
有他这话,茵陈也不再憋着了,“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
她直接笑出鹅叫声。
茵陈的笑声实在是太喜感了,圆满本来已经笑够了,被茵陈的笑声影响,它又开启第二轮的笑。
这一笑,至少有十年功德没了。
嬴江起见茵陈笑得起劲,他也不禁失笑。
狼狈了些又如何?
一身青衫扔就扔了,他洗洗也就不狼狈了,能引得小姑娘一笑,太值了!
门外的凌承珏和瑶华郡主听到院中的笑声,都纷纷侧目。
瑶华郡主狠狠地拧着眉,“她让你专心和我处理家事,一回院子里便笑得这般放荡,不就是在勾引你吗?!”
“江姑娘不是这般的人,她笑,必是有她的理由。”
凌承珏对茵陈的这份信任,就像是一盆油浇到瑶华郡主的妒火上。
瑶华郡主气得胸脯起伏,她指着院门,“踹开门!”
为瑶华郡主驱马的车夫受命,他飞起一脚便踹得院门四分五裂。
一阵气浪袭进院中。
茵陈的笑声戛然而止,嬴江起闪身挡在茵陈身前,他眼神阴鸷地看向门口。
瑶华郡主在绿荷的搀扶下走进院子,摆着尊贵的架子。
她指着茵陈刚想开骂,便看到浑身沾满酱料的嬴江起,她嫌恶地用绢帕捂着唇,“好臭啊!他掉进粪坑了吧?!”
凌承珏也看到满身狼狈的嬴江起,他不动声色地观察院子,“是想摸进院中偷东西,却不慎掉进酱料缸。江姑娘,要我将他押送到官府吗?”
“噗嗤。”茵陈实在没憋住,又笑了几声,她收敛住脸颊上堆着的浓浓笑意,“多谢凌公子的好意,就不必将他送去官府了。”
她看向嬴江起,意味深长地说道:“官老爷看到他,怕是要做噩梦了。”
嬴江起无奈地一摊手。
瑶华郡主的视线在茵陈和嬴江起之间来回转动,“你与这男子相识吧?他翻墙来见你,莫不是你的姘头?”
凌承珏皱了皱眉,刚想呵止瑶华郡主,便听到两声轻咳。
“咳、咳,我和我娘子可是清清白白的夫妻,你休要辱我娘子的名声!”
嬴江起的声音比起寻常有些哑,足以糊弄凌承珏和瑶华郡主。
瑶华郡主一副捉到茵陈把柄的得意模样,她扬起眉,“阿珏哥哥,这个贱妇早就和这挑粪的男人私相授受了,你还想把她接到定国公府给她荣华富贵,你问问,她想要吗?”
茵陈和嬴江起对视一眼。
嬴江起眨了眨眼。
瑶华郡主指着他们,“在本郡主面前,你们还敢挤眉弄眼,简直放肆!”
嬴江起站在茵陈身前,挡住瑶华郡主的目光,“朕……真的,草民与身后的女子真的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怎么能说是挤眉弄眼呢?这叫蜜里调油,你侬我侬。”
凌承珏陡然升起危机感,他凌厉地看向嬴江起,企图以气势震慑嬴江起。
嬴江起是谁?他可是踩着亲叔叔亲兄弟的骨血登上皇位的人,他会怕失忆的凌承珏?
即便凌承珏没有失忆,嬴江起也能轻轻松松以眼神碾压他。
可他为什么要用眼神碾压凌承珏呢?
他更喜欢杀人诛心。
“娘子,这位公子的眼神好可怕,你和他认识吗?”
茵陈:“……”
曾经在桃花村的单纯少年,也终究不再天真。
凌承珏看向茵陈,质问道:“江姑娘,他是谁?”
嬴江起很不悦,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他娘子面前以这种冒犯的口吻发问?
定国公府是吧?
他记下了。
茵陈低头一笑,唇角的笑意好似羞怯,“凌公子,此事我还要谢谢你呢,若非是你劝我来京城,我恐怕一辈子都不知晓,他与我和离都是被逼的。”
她指着凌承珏对嬴江起说道:“夫君,这位便是凌公子。是他告诉我,或许你与我和离是被权势所逼,我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奋不顾身卖掉桃花村的院子,带着福宝上京寻你!”
圆满看得瓜都忘了啃,【宿主,你是在演话剧吗?】
茵陈禁言圆满,它总是不合时宜地说话,万一影响她的发挥怎么办?
知茵陈者,嬴江起也。
嬴江起深情款款地看向茵陈,他眼含热泪,“娘子!你还在等我,为夫心中甚感欣慰!你愿意与为夫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吗!”
茵陈一副少女含情的神色,她捧心说道:“我愿意!我愿意和你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你呢?你愿意陪我一起酿制酱料,一起抚养福宝,让他平安快乐地长大吗?”
嬴江起伸出手,“我愿意!娘子!”
“我也愿意!!夫君!!”茵陈感动落泪,她脚步一闪,躲开嬴江起沾满酱料的手,“但你能先把你自己洗洗吗?”
一瞬间,什么煽情的气氛都烟消云散了。
嬴江起:“……哦。”
福宝被邻居家的婶子牵进院子,“阿姐,你今日怎的没去接我呀?”
婶子看着院中的人,她笑呵呵地说道:“江姑娘,下次你家里来客人和我说声,我顺道把福宝接回来。你不知晓,福宝以为你只是迟了些,他怕和我回来就和你错过了,等了好久哩!”
茵陈向着婶子感激地笑了笑:“多谢婶子,我家里有客人,时辰一晃便过去了,这不就耽搁了?我明儿煮鱼汤,让你家三木子来吃午饭呀!”
“好好好,承你好意,明儿再叨扰你们!”婶子说完便离开了,她家就在江家小院隔壁,邻居们都在她家听热闹呢。
见她回去,邻居们小声与她扯着闲话。
婶子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才知晓,江家小院里的俊公子和俏姑娘,正是近日成婚的定国公府世子和瑶华郡主。
福宝仰头看向嬴江起,他奶声奶气地问道:“阿弃哥哥,你到酱缸里洗澡了吗?”
茵陈又抑制不住地笑起来了,她嗔道:“活该,有门不走,他偏要翻墙!”
嬴江起摸了摸鼻子,“你知道我要来,我若是从门走进来,哪有翻墙惊喜啊?”
茵陈打量了他浑身的狼狈,酱料沾在他身上都要晒干了,“确实,你这副模样,真是令我又惊——又喜——”
茵陈和嬴江起你一句我一句地打情骂俏,凌承珏的神色越发难看。
瑶华郡主反倒面色稍缓了些。
绿荷在瑶华郡主的眼神示意下,她呵斥道:“在世子和郡主面前还如此放肆,是不想要命了吗!”
嬴江起只觉得她聒噪。
瑶华一直都很没眼力劲,养出的丫鬟也这般招人烦。
茵陈给嬴江起一个安抚的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凌承珏和瑶华郡主想看她和嬴江起的笑话,那就让他们看吧。
他们现在看得多起劲,揭晓嬴江起身份的时候,他们就有多追悔莫及。
福宝推着嬴江起进屋,“阿姐,快把阿弃哥哥洗干净!”
瑶华郡主看向福宝,“阿弃?怎么不是阿起?”
福宝倔强道:“阿弃哥哥就是阿弃哥哥,不是阿起!”
瑶华郡主心生一计,她瞟了凌承珏一眼,捂着肿起的脸颊离开了。
凌承珏生怕她在定国公和安王面前乱说些什么,也跟着她离开了。
福宝抱着劈好的木柴,一趟趟地从杂物屋送到小寝屋。
茵陈起火烧水,往屏风后的木桶里灌热水,灌了四、五分满,她又从院中的水缸里挑冷水,调出适宜的温水。
“阿弃,快来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