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瞬间让楚云歌警惕起来。
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静。
“哦？是么？”
差点忘了，三皇子和她老爹是联盟关系，倘若她不嫁给夜璟辰，和这位三皇子，也能称得上是“自家人”了。
夜璟旭缓慢向前一步，似乎是想看清楚云歌的表情，他的手指在腰间轻轻摩挲着，上好的羊脂玉发着柔和的光芒。
“当年我要和丞相结成姻亲，想娶楚小姐为妻，可丞相说，他的嫡长女骄横无礼，且胸无点墨，让本皇子再考虑考虑……”
“可这一考虑，就听到楚小姐已经嫁给了璟王的消息。”
他又笑了，听起来有些诡异。
“听说楚小姐是将人打晕替嫁，我还曾替丞相感到惋惜，今日一见，该惋惜的应该是本王，错失了一位沉着冷静，且政治头脑出众的皇子妃。”
楚云歌不懂夜璟旭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她皮笑肉不笑。
“我父亲没有骗大皇子，从前的我，确实骄横无礼，胸无点墨。”
她故意叹息一声：“只不过经历社会的毒打后，我变得成熟了。”
夜璟旭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哼哼，听不出什么意味。
“怎么样，在贺州查出自己的父亲和一个杀人如麻的人合作，心情如何？”
此话一出，楚云歌脑子嗡然作响。
她愣了几秒，好不容易找回思绪。
“你父亲说，只要吓唬吓唬你，你就会知难而退，谁知你不仅没有，反而迎难而上，所以我才设计了宋家祠堂一事，就是为了看看，你究竟是否如同传言中那般愚钝。”
“三皇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皇宫中耳目众多，你我孤男寡女，怕是不合适。”
此刻，楚云歌的胸口猛然跳动，这位三皇子，似乎比之前见到的那些人更难缠。
把所有的事情都拿到表面来说，却猜不出他的深意，这种人，不适合深交。
“楚小姐这是怕我？”
夜璟旭上前，楚云歌能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在鼻尖萦绕，这是一种陌生的，十分具有压迫感的气息。
她敏锐后退，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三皇子若是还想要自己的名声，那就离我远一点，我想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吧。”
男人笑道：“我只是想和楚小姐谈合作，楚小姐这么防备我，我可是很伤心呢……”
“我跟你没什么合作可谈。”
“楚小姐有没有想过，日后我登上皇位，或是夜璟辰等上皇位，我们之间，都是你死我活，那你和你父亲呢，也同样你死我活么？”
“这个不不用三皇子操心了。”
男人一步步上前，楚云歌被逼的节节后退，直到身后触碰到冰冷的宫墙，她才察觉到，自己此刻，已经是退无可退。
“楚云歌，和我合作，把夜璟辰扳倒，等我登基，让你坐皇后之位。”
听到这话，楚云歌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她皱眉，眼神坚毅无比。
“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于男人画的大饼，她向来是不爱吃的。
“我父亲现在却是在和你合作，可谁知道等你登基后，会不会对他动手，有人跟我说……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我们丞相府，只是你的一粒棋子，一个跳板而已，是吧？”
楚云歌同样咄咄逼人，她头脑清醒，丝毫没有被夜璟旭所诱惑。
“更何况我现在是璟王妃，等日后你真的当上皇帝，你娶兄弟的妻子做皇后，别说普天之下的百姓不答应，朝中众臣更不会答应，夜璟旭，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傻子吧？”
“呵呵……”
男人轻笑，向后退一步，随即鼓掌。
“楚小姐，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很有个人魅力？”
楚云歌同样微笑：“还真有人说过。”
此刻，她方才对这个男人的警惕和丝缕恐惧已经消失，就这样坦坦荡荡，和他对着做，他能拿自己如何？
说到底，夜璟旭现在还只是一个皇位的竞争者，皇上有十七个儿子，花落谁家，还真说不一定。
他今天夜里来笼络自己，说白了还是不自信，急需别的势力去帮助他。
且短时间内，这位三皇子，甚至要依附丞相府发展，也不会对丞相和她动手。
她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似笑非笑的说道：“可惜了，如果三皇子在我还是个蠢材的时候就愿意娶我，说不定……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说完，她捋了捋自己的衣衫：“我还要去舒妃娘娘那里，就不多陪三皇子了。”
说罢，女人直接向前走，等走出好一段距离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对了，这皇宫里有些阴森，我劝三皇子还是早些离开，不然死在三皇子手里的冤魂，不知道会不会追到这里。”
楚云歌只觉得神清气爽，迈着大步，扬长离去。
夜璟旭站在黑暗当中，眼神闪着些许兴趣，只见他的手心捏着什么东西，轻轻揉捏。
总有一天，他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赶到舒妃的宫殿时，房间里点着一盏不太亮的灯，两个守夜的宫女在宫门口打盹，听到声音立刻清醒，有些惶恐的跪了下来。
楚云歌直接进去，舒妃正坐在摇篮旁边，手中动作十分轻柔。
昏暗的烛火下，她的整个侧脸显得疲惫又娇美。
“舒妃娘娘。”
她轻轻出声，放轻步子，朝着摇篮边靠近。
今天三皇子一拿来药方，皇上就命人给十七皇子熬了药，吃下后，身上的症状还真的轻了些。
小小的孩子睡的很熟，一只手塞在嘴里，可爱极了。
此刻的舒妃，再没有从前那般着急忙慌，她轻轻侧头，柔声道：“你来了。”
楚云歌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抿着唇，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舒妃苦笑一声：“我就是今夜睡不着，整个京城里，我能说话的，也只有你了。”
她从摇篮旁侧起身，缓慢向内室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黑漆一片出神。
“云歌，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对皇上产生一星半点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