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义吗？也不见得吧，”何元培轻笑，“如果没有意义，你现在也不会是一个人了吧？”
程织岁默了默，很正视心态的点点头，“好吧，我承认，我现在一个人确实跟他有关系。”
她从来都没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好意思承认的事。
她喜欢祁昼，一直都很光明和坦荡！
何元培沉默了两秒，开口叫她，“程织岁，就……那么喜欢？”
“嗯，是挺喜欢。”程织岁回答的很坦诚。
她对这件事一向都很认命。
从前也是，现在更是。
“怎么了？何大医生，这也属于医学研究范畴？”她一本正经的问。
何元培失笑道，“不属于医学范畴，但属于心理研究范畴。”
“怎么？我成了你的课题？”
程织岁回过神来，笑道，“听我哥说你不是在滨大附院的外科么，怎么又开始研究心理了？这是要内外兼修？咱内外兼修可以，但想让我的当研究目标，出场费还是很高的哦。”
何元培就着她的话头笑了笑，“好吧，那我眼下可能确实请不起。”
程织岁没啥情绪的哈哈大笑。
电话末尾，何元培又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我今天之所以给你打这通电话，还有一点原因，是中午见到你时你身边那位朋友。”
程织岁飞快的眨了眨眼。
许婷婷吗？
“我朋友，她怎么了？”
何元培思忖道，“你朋友是不是在近期内，受过什么情感冲击？”
“确实有点。你能看出来？”程织岁倒是没想到，只是短短见一面，他还能注意到许婷婷的情绪。
何元培耐心道，“你朋友对待陌生人的眼神有明显的回避和拒绝交流，在这段期间尽可能的让身边的朋友多带她出来走走，疏解这种自我封闭的态度。一旦心理出现问题，应该在第一时间进行干预，不然，很容易影响未来的心理状态。”
程织岁深谙这一点，沉默的点点头。
当年她高二暑假就出现了心理问题，就是因为没有及时干预，才酿成了日后的苦果。
“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不管你信不信，我在心理疏导方面还不错。”何元培察觉到她的沉默，又刻意将语气放得轻松。
程织岁‘噗’的一声笑出来，“知道了，何大医生！虽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和医疗技术，可但凡到不了那一步，我还是希望自己不去找你！谁没事愿意往医院跑啊！”
何元培笑道，“你这话还是接得这么直接，哪怕是敷衍我一下也好。”
挂断了电话，程织岁勾起的嘴角也慢慢僵硬地垂下来。
她将手机放在一边，对着窗子外面的点点星光遥望了一会，才光脚踩着地面，又跑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冒着冷气可乐，费力的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干了一瓶碳酸饮料，将心中燥热的火焰压下去。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医院阴森冷冽的太平间，梦到彭芸灰白无血色的脸，以及她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信——
“岁岁，
最后还是欠你一声道歉，
妈妈对不起你。
生活太苦了，妈妈先去下面赎罪了。
你和爸爸好好生活，就忘了妈妈这个人吧。”
……
程织岁从噩梦中惊醒，汗水已经将全身浸透了。
她熟练的打开床头灯，努力平复呼吸，蜷起膝盖将自己抱紧。
泪水顺着脸颊汩汩的往下流，她闭上眼，脑子里那些想象的场景挥之不去。
的确，这些场景并不是梦，而是她那段糟糕的记忆。
彭芸当年是在浴缸里割腕自杀的。
警察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她安静的靠在浴缸里，满池的血水将她全身浸透，人早已经僵硬没有了温度。
听说，她当时身上穿的是多年前执教的白色衬衣和黑色伞裙，甚至还给自己化上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妆容，将浴室的门反锁，想要了结生命的念头十分强烈。
当时柴磊已经被关进了局子，柴中升也因为欠钱跑路。
他们的别墅被抵押出去，总有欠了钱的员工上门讨债。
彭芸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还债，最后就连别墅里面名贵的家具和她珍贵的首饰都被变卖。
她死的那天，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没什么剩余，好像一栋鬼屋。
若非不是先前的保姆要还备用钥匙，却一直联系不到彭芸，都无法发现彭芸已经离开人世的消息。
彭芸走的静悄悄的，安详却又无奈，只给程织岁留下了一封绝笔。
仿佛是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醒悟，但也，早已来不及……
她一辈子要强好胜，那么体面的一个人人，居然选择了以这种方式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程织岁只要想到这个场景，周身就抑制不住的颤抖。
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成为了剥夺她理智的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的精神状态彻底崩溃！
即便母女关系破裂隔阂，她也从没有恨过彭芸，更是她从未想过养母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自己。
起因还是因为她的关系！
程织岁将一切过错都承担到自己身上，也觉得自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大罪人，甚至联想到那天晚上柴磊的恶毒话语，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不祥之人，会给周边熟悉的人带来灾难。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当年下定决心要分手时，她没有分毫的犹豫。
只想让一切结束，让自己深爱的男孩不再受到羁绊，能在未来的天空飞得更高更远。
……
那晚过后，程织岁发了一场高烧。
兴许是好久没生病，她大概是急火攻心，高烧得还挺严重，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吃了退烧药也并没有得到缓解。
为了不耽搁周一专项小组的报到，程织岁联系了萧灵，带她去医院挂水。
好在输液效果还不错，两天之后，高烧终于降下来，只是身体状况没太恢复，转到了呼吸道症状，嗓子干烧疼，浑身没劲。
不过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满血复活，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着电台的使命，又迅速从消极的情绪迅速调整到工作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