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宿的虎口像是一条粗壮的大蛇,牢牢地缠住到手的猎物。
元瑶每挣扎一下,便会缠得越紧,直到她的手腕发出错筋裂骨的响动,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另一只手朝凌宿挥打过来。
凌宿左肩一提,衣袖甩了上去,将她这只手也缠得死死的,随后用力向后一扯,原本细若无骨的手臂上立刻凸出一条条蚯蚓般的紫痕。
“见过纨绔子弟,还从来没见过纨绔女姐,想来你这所谓的长公主在凡间时也没少欺负过伺候你的宫女奴才。”
凌宿又往后一扯,喀啦啦的声响传出,元瑶终于忍不住惨叫出来。
“住手。”
慕容枫荷掌沿一划,一道气刃扑来,瞬间割断了凌宿的衣袖。
“宿儿,把手放下,修新院有修新院的规矩,还是请小师妹先将胸口的东西拿出来再说。”
凌宿松开手朝方若凌挤挤眼睛,方若凌心中虽是忐忑,但看凌宿成竹在胸的样子,忧虑立刻少了大半。她将手伸入衣兜,取出叠得四方四正的白纸交到凌宿手上。
凌宿将白纸展开,在空中抖落两下,回头说道:
“慕容师姐,您也看见了,真的只是一张纸,我抖了这么多下,也没从里面抖出什么法宝。”
凌宿甚至攥着白纸一角舞了起来,像极了街边舞旗的卖艺人,但无论他怎么舞,纸还是纸,除了铺满墨迹外,再无其他可疑之处。
慕容枫荷点点头,又将脸冲向南方。
“师姐且慢。”
凌宿将纸重新叠好,揣入自己怀中。
“敢问师姐和杜师兄,罗浮宫或是修新院,处事是否公道?”
“当然公道。”
慕容枫荷的瞳孔往元瑶身上定了一眼,她已经猜到凌宿可能会说什么。
“元瑶师姐不问青红皂白,往小师姐脸上甩了二十几个巴掌,如此恃强凌弱该如何处置,还请师姐和杜师兄为小师姐做主。”
慕容枫荷与杜横山对视一眼后说道:
“小师妹并非盗宝之人,元师妹如此极端处事,的确该罚。但考虑到其法宝失窃,情绪激动,事出有因,便从轻发落,判罚禁闭三日,你看如何?”
“不如何。”
凌宿眼神一冷:
“师姐且想,元师姐丢了法宝情绪激动,加罪于小师姐,可小师姐是完全无辜的,为何要平白无故受她二十多个巴掌?”
一旁众人也连连点头,觉得凌宿所言不无道理,元瑶的巴掌没有资格打向除了窃贼以外的任何人。
“那你想如何?”
慕容枫荷神色一凛,她作为执法弟子,并不希望有人质疑她的判罚。
“让小师姐打回去,就按元师姐出手的力道和数量,分毫不差地还回去,至于那个窃贼,待找到后和元师姐各账各算,如此才算绝对公平。”
凌宿丝毫没有因为慕容枫荷的脸色而住口,在他眼里公道比什么都重要。
至于自己偷了蚕蛊寒衣一事,乃是和元瑶的私事,而且自己偷盗法宝也是为了对决公平,绝非想据为己有,元瑶有本事来打自己,决不能连累别人挨打。
“慕容师姐,我觉得这位师弟说得非常有道理,以打制打,以暴制暴,这样才能彰显罗浮宫的法度绝对公正,才能给刚入宫的师弟妹们带来安全感,难道连最基本的人权公平,都无法满足?”
李迪迪又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在人群中搅弄。
“以打制打,以暴制暴,以打制打......”
台下众人又有节奏地伸出手,为方若凌打抱起不平来。
丧魂的钟声已然散去,否则这些置喙的人早就横死当场。
“小师妹怎么看?”
慕容枫荷看向方若凌,看着那两个肿成圆球的腮帮子,的确很心疼。
“书......师...挤。”
此时的方若凌就连师姐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师姐,小师姐说她愿意采纳我的方法,因为她与我一样,深知大度换来的不是愧疚,而是接二连三的受欺负和持续良久的委屈。”
凌宿扯了扯方若凌的袖子,他知道方若凌碍于慕容枫荷的面子下不去手,只好赶鸭子上架。
“好,允了,你们打你们的,我接着查别人。”
慕容枫荷脸朝南方,再也懒得管这档子事了。
东院的人都围了过来,方若凌见慕容枫荷目不及此,这才大着胆子举起手,朝元瑶挥打过去。
“啪~~”
这一声响憋足了怒气,元瑶只觉得口种一阵鲜甜。
“你......”
元瑶刚要还手,却不知脖子上何时架起了钢轮。
“你要是敢还手,这嫩滑的脖颈就会多出几道血痕,到时候针羽钻入其中,让你脖子肿得比脸还大可别怪我,小师姐继续。”
第二下、第三下......一连二十下,方若凌不曾有丝毫手软,元瑶只能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那里,被方若凌的巴掌随意蹂躏,自己的两个腮帮子也在不觉间肿成了猴子屁股。
“好了,债还完了。”
元瑶气得就差吐出肝来,她下意识猛地咬牙,剧痛使她立刻喊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叫唤。
凌宿满意地点点头,方若凌方才连师姐都喊不出,元瑶时下连咬牙都成了奢侈,这才绝对公平,他将轮收回掌心,带着方若凌走到前排。
慕容枫荷身形回正,双手一拂收回光晕。
“诸位,我并未查出是谁偷了法宝,但并不代表元师妹无病呻吟,只怪我境界浅薄,不足以助她找出罪魁。”
“都散了吧,小师弟和小师妹留下。”
她特意朝杜横山斜了一眼,示意他将一旁的陌生男人一同带走。
“两天不见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在任家后院被马奴欺辱的小宿儿吗?”
慕容枫荷拿出一个玉壶,这个玉壶凌宿见过,正是任楚幽用来装菩提莲浆的器皿。
“这是你姐姐托我带给你的,菩提莲浆,一滴下去便可唤神醒脑,涤荡血脉,对你突破境界,修炼功法极有帮助,省着点喝。”
慕容枫荷把玉壶塞到凌宿手里,直到确认他双手捧紧了才敢松手。
“姐姐人呢,怎么没随师姐一同来?”
虽然和任楚幽才两天没见,但凌宿觉得好像有两年不曾见到了。
“师妹为了突破罡身境,今早开始闭关,闭关前千叮万嘱让我照顾好你,不过看你这样子,她的担心是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