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你什么身份,你和姐姐有仇?”
凌宿张开唇,任凭任楚幽再喂上一杯莲浆。
“是整个仙宗和我有仇,我是大陆极北之地九幽魔域的主人,控制魔道九门,那些修仙者最终的目的便是摧毁九幽魔域。”
渊无极无奈的叹息震荡着凌宿的血脉。
“万年以来,我一直控制九门,不准他们为祸人间,他们憋得久了,便联合起来想推翻我的独裁。千年魔战,魔道九门自相残杀,损失惨重。我不忍如此,只得与他们达成协议,让出九幽魔域独自离开。”
“结果他们还是违背誓言?占了你的位置不说,还为祸人间?”
凌宿往嘴里送了块糕点,免得一直愣神让任楚幽起了疑心。
“当然不是。离开九幽后,我来到极地天渊,伴圣血二泉建立天渊魔宫,铸造天渊魔剑,此剑可控万魔之心,一旦铸成世间定当永久太平。”
“只是......”
渊无极停顿了下,一口气缓缓吁出。
“我多此一举了,为了让剑的威力发挥至极,注入了九成气息,剩下八派尊主趁我元气大衰时联合攻我,从天渊追我到玉峰山,这才遇到了你。”
“这么说你还是好人?”
凌宿半信半疑地问道。
“好人算不上,时狂时贪,明明天渊魔剑已是最强,我非让他更强,你说我贪不贪?”
渊无极最后悔的就是这桩,否则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藏身于他人血脉的下场。
“凌宿,天渊魔剑非天脉者不能拔出,我需借助你的肉体返回天渊魔宫,取回我的九成气息,如此便能永保人间太平,你可愿助我?”
渊无极的话激起了他的深藏已久的气魄,当即拍下桌子喝道:“我愿意!”
他只觉得浑身热气涌动,魔域的统治者尚有永保太平的善心,自己身为凡人又岂能置身事外?
“愿意什么?”
任楚幽一惊,从刚才开始凌宿就怪怪的,只顾着吃,一言不发。
“愿意......愿意去遭雷劈,其实直到刚才我还是有些害怕,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不愧是天脉之人,情急之下撒谎的本事也是一流。
“不用怕,淬脉的过程的确有些难受,但你服了丹,姐姐又在旁边,决不会有事。吃饱了咱们就出发。”
......
紫琅山处在极西之地,与天辙相距万里,几匹千里马拖着五六辆马车,半月才至。
凌宿掀开车帘,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万丈青峰平地起,山腰上盘旋的是五颜六色的仙鸟,无所顾忌地在云雾之间追逐翻腾。
山道两旁的仙树结满了各色果实,七彩神凤轻闪而过,啄下一枚囫囵吞了,顿时旧羽蓬落,新羽绽出,凤喙也变得锋利。
一头狮首龙身的灵兽忽然窜到台阶上拦住众人,它的两颗虎牙足有二尺长,正龇着它们向空中盘旋的神凤嘶吼。
这是两个灵兽之间的对话,在场除了五位罗浮宫弟子能听见外,就只有凌宿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又吃我果子,那是给我磨牙用的,你的鸟嘴已经够长了,真不怕断了。”
灵兽朝天上发出吼声,吓得这些刚出家门的小家伙后退了几步。
“你还是担心自己的长牙吧,明明是狮子却长了两根象牙,真难看。还不如省点给我,你一天到晚在这守山,也耗不了什么体力,哪像我东奔西跑的,多累呀,好东西就要给勤劳者享用,你还是回去吃肉吧。”
七彩神凤斜冲下来,长长的凤喙对着他龇出的虎牙就是一啄,随即凤喙中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狮灵龙师兄,梦羽无礼惯了还请你见谅。”
慕容枫荷双手抱拳赔礼道。
凌宿这才知道,这头七彩神凤是有名字的,名如其凤,梦一般的羽毛。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慕容枫荷居然称呼这头灵兽师兄,难不成紫琅仙宫的弟子不论人兽?
“略略略......”
梦羽伸出舌头,朝下面做了个鬼脸。
“罢了罢了,小丫头的调皮我早就习惯了。受掌教所托,引诸位前往淬脉神台,不过我想多问一句,慕容师妹,今年的苗子如何?若再无人能淬成玄脉,几个老家伙又得发火毁了神台,到时又要难为我修。”
狮灵龙看了看身后三十名无精打采的孩童,心凉了一半。
“怎么还有个独臂的,眼睛也无神,这样的孩子就别带他来送死了。”
任楚幽恭敬地回道:
“师兄有所不知,此子是我弟弟,性格极强,为了完成淬脉的心愿不惜一死,此番是我回去才把他带出,就算淬脉失败对罗浮宫也没有损失。”
她看向身后的凌宿,见他仍是一脸坚定,信心又增了几分。
“好,那就助他成功,你们随我来。”
淬脉神台世间一共八座,八大仙门各立一座,紫琅山的这座处在山脚的最西侧。
长宽数十丈的巨型石台,高不过一尺,外加三寸高的台灰。
台灰,那是对外人说的,实际上就是骨灰。
只要淬脉失败,整个人就会被天雷劈成飞灰铺在上面,所以这个台子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就是埋骨地。
除此之外,神台中间还立起一块尖顶朝上的白色石碑,上面刻满了道道符文。
“淬脉之人需将自身血液打在神碑上,碑纹汲血闪烁,判断血脉程度,降下不同等级的天雷,雷过后碑文常亮即成。”
慕容枫荷站在碑旁严肃地说道。
“第一个,六宝。”
一个头戴纶巾的小伙子走上神台,他的腿都在颤抖。
“摊开手掌。”
慕容枫荷手指一挑,一道气锋闪过,六宝的掌心瞬间多了道口子。
“把手掌贴上去,脱手后自会落雷。”
神碑符文早已闪烁,但这只手就是没胆放下。
符文闪了十次,云间还是劈下了这道雷,六宝连叫唤的机会都没有,人形的躯壳瞬间碎成白粉。
“神碑可没什么耐性,都上了台了,就别做那些无用之举了。下一个,罗飞。”
又一道天雷闪过,粗如树干的雷光沐浴在五尺孩童身上,叫喊声响彻云霄,所有的孩子都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唯独凌宿看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