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秦厌身旁的唐语,一改之前的柔和的平静,眼眶猩红的看着不远处的秦霆泽。
“你疯了!秦霆泽,你在服用回天后就疯了!”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是厌厌,是你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
说着说着,唐语的语气变得啜泣。
“你怎么……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这样对待厌厌。”
“我说过了,我会补偿的。”
秦霆泽的声音变得阴沉,他似乎对此很是不耐烦。
只是在看了一眼秦厌和唐语之后,甩袖转身离去。
见说不通他,唐语整个人都呈现一种颓势。
她转头看着秦厌,看着面前这个仅仅在几岁就离开自己的女儿。
长这么大了,她都长这么大了……
唐语颤抖着手想要去抚摸秦厌的脸颊,却迟迟停在空中不敢再继续下去。
因为她不能够确认,秦厌是否在心里恨极了他们。
毕竟怎么说都是他们抛弃了她,而如今她的亲生父亲居然还用那仅剩的一丝亲情裹挟她。
令她身处这般境地,甚至极有可能因此丧命。
谁知秦厌竟然主动执起她的手,然后放在自己的脸上。
外面的天气逐渐升温,所以秦厌的脸颊并不冰凉,带着些许温热。
这样的触感让唐语瞬间觉得空荡的心都被填满,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秦厌见不得这种情况,可她又不会哄人,只能笨拙的伸手主动将母亲揽进怀中。
“母亲,我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唐语犹豫一下,却还是伸手将秦厌紧紧抱住。
就保持这样的姿势,母女二人开始了时隔十多年后的第一次正式交心。
当年云霄主动找上秦家,说秦家将有一场大难。
原本秦家没人信这些,但架不住云霄的确有些本事。
加之世间也有这种奇幻的事情存在,这才不得不让秦家人逐渐相信起来。
而后,云霄便成为了秦霆泽名义上的师父,包括回天也是他要求种植的。
说此植物的疗效格外好,并且骗取秦霆泽开始服用。
起初只是花瓣泡水,而后就逐渐演变到开始直接食用花瓣。
再后来,秦霆泽开始对其成瘾,整个人也性情大变。
虽然唐语的确看出秦霆泽比较之前年轻一些,可面对如此诡异的话,她却仍旧不敢一同服用。
她说想过将这件事告诉给叶春芳,却担心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思绪良久还是选择隐瞒下来。
有了回天,秦霆泽就更加听从云霄的话。
包括后续云霄说出假死的计划,骗秦霆泽只要他乖乖照做就可以真正的获得永生。
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云霄的最终目的,竟然是奔着秦厌来的。
而唐语也对这个计划一无所知,只是傻兮兮的跟着秦霆泽下了那架飞机。
等她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秦霆泽不想要放开唐语的手,但唐语又不肯跟他一同服用回天以获得永生。
所以他便偷偷将回天碾碎,将汁液混在唐语的吃食里。
因此,唐语也逐渐开始对回天成瘾。
索性她发现的早,秦霆泽见她十分抗拒,便也不再强迫。
但怕她将这件事说出去,就把她彻底关在了地牢里,不允许她露面,也不允许她见光。
如今就算是秦霆泽知晓了云霄的真实目的,他也成功被回天蛊惑,无法回头了。
饶是如此,秦厌也从唐语口中得到了其他一些真相。
秦厌也曾被云霄强喂过回天,只是数量较少。
这么说来,秦厌便能够确认自己的失忆是人为。
许离说过,回天的药效很霸道,这也是为什么云霄服用多年全身溃烂的原因。
秦厌那时的年纪毕竟还小,她的血液又极为特殊。
所以回天在她体内发作后,又经历了那场变故,这才导致她失忆。
“厌厌,是妈妈害了你。”
秦霆泽要不是用自己作为诱饵,想必秦厌也不至于老老实实来到这里。
“不。”
“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但我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母女连心,唐语自然知道秦厌此次前来的目的。
况且对于秦厌近些年的成长环境和遭遇,唐语虽然一直被关在地牢里,也听秦霆泽提起过。
“厌厌,你要杀掉你的父亲么。”
第一次,秦厌面对询问有了犹豫。
是啊,她要杀掉自己的父亲么?
她分明在心里发过誓,要将这世间的回天彻底消灭,也包括执迷不悟对回天成瘾的人群。
可是这次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就算不怕背上弑父的骂名,也无法毫无顾忌的动手。
见她不说话,唐语叹口气。
“这份罪恶该停止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秦厌心头一跳,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夜晚降临,月亮高悬,月光透过天窗洒在地牢中。
看着头顶唯一的光亮,鼻尖是萦绕着的潮湿味道,秦厌不自觉的皱皱眉。
现在外面天气回暖,这地牢里都这么阴冷潮湿。
真不敢想象遇到梅雨季和冬季,又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更难想象的是,唐语居然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待就是十多年。
深夜,地牢的门上锁链开始响动。
有人来了,这是秦厌的第一反应。
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唐语,她默不作声的坐起身,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做这些时,她的动作很是轻缓,生怕惊醒身旁的母亲。
来人缓步走上前来,衬着月光,秦厌看清了对方的脸。
“父亲。”
沉着冷静的开口。
秦霆泽的笑容挂在脸上,在这个深夜,他的笑有说不出的诡异。
“早在云霄说你的血液能够助力永生时,我就已经在背地里准备好了一切。”
“就算你不杀他,我也不会放过他。”
“只我的乖女儿,你做的很好,省了为父很多力气。”
“毕竟,我的女儿,就算要助力也只能够助力我,怎么能是他一个外人可以肖想的。”
对此,秦厌轻哼一声。
“所以,父亲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我的命了么?”
说这话时,她坐姿随性。
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起,而右手正搭在曲起的那条腿的膝盖上。
歪着头,要多野有多野,丝毫没有面见长辈的尊敬。
或许在她心里,自己的亲生父亲早就不值得尊重了。
秦霆泽并没有携带其他人,秦厌看了看他身后空空荡荡,不自觉的有些揶揄。
“父亲这样,不担心我动手么,想必您应该知道我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你不会。”
笃定的语气,让秦厌的手下意识攥紧。
的确,她下不去手,这也是为什么秦霆泽独自一人前来,又没有刻意收掉她武器的原因。
无论如何,秦厌都是秦霆泽亲生的,自然是知女莫若父。
可他忽略了一个人,一个被他常年关在地牢,失去活力和生机的人。
下一刻,秦厌身边的唐语猛地睁开双眼。
她拔出秦厌腰间的匕首,向着秦霆泽冲过去,刀尖没有一丝犹豫的精准扎进秦霆泽胸口。
似乎是不可置信,秦霆泽睁大双眼,用尽全身力气挥开面前的唐语。
唐语后退几步摔倒在地,后脑重重的磕在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