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那头的许离沉默了一会儿,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原本以为希望出现,谁知还没来得及高兴,一盆冷水就泼下来。
“那怎么办,阿布叔叔这样,我们是不是再也找不到有关师父的事情了。”
许离的声音罕见带着一丝啜泣,她是真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的师父究竟是不是被害死的,她的父亲又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秦厌连忙安抚。
“事情也没那么糟糕,我刚刚喊他和提出你的名字时,他都有明显反应。”
多余的话,秦厌没有说。
她没说阿布身手了得,跟她不相上下的事情,也没说阿布带她回小屋的事情。
如今不清楚阿布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
是仅对危白有关的人和事有反应,还是说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苦衷,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在没有彻底确认之前,秦厌决定暂时不告诉许离太多。
难免她就像现在这般,欣喜连着失望。
因为不确定阿布是否真的痴傻,秦厌只能细心观察对方的表情。
耳机那头的许离一时半刻也没办法赶过来,她听从秦厌建议,先行安抚学员那边,防止对方发觉秦厌不在。
两人约好有事提前说,切勿独自面对,这才结束通话。
秦厌将耳机收好,把目光放在对面人的身上。
“阿布先生,我这次是为危白先生的日记而来。”
听到危白的日记,阿布没有太多的反应,而是直接站起身走向床榻。
他趴在地上,似乎是想从床下拿出些什么。
秦厌此时也站起身走过去,仔细观察竟然发现这张床居然和地板镶嵌在一起,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而床和地面的距离又十分狭窄,因此阿布这样魁梧的体积,想要挤进床下去拿东西,的确有些困难。
“阿布先生,您要拿什么,我来好么。”
闻言,阿布的动作停止,他趴在地上的身躯向后挪动几步,将位置让给秦厌。
见状,秦厌趴下快速伸手从中摸到一本厚厚的书籍物品,然后将它从床板上扯下来。
物品被包裹的很是严实,因着长期粘在床板下,所以不免落上许多灰尘。
秦厌没有私自将上面包裹的塑料薄膜撕开,而是径直走过去扶起阿布,然后递给他。
阿布身前的衣服早已变得脏污,但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见面前递来的物品,他终于有所反应。
伸手推回去,向着秦厌点点头。
秦厌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直接撕开塑料薄膜。
里面是一本用牛皮包裹的书籍,封面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写。
打开第一页,秦厌目光一亮。
这是危白的字迹,并且里面的内容正是之前发现日记的后续。
这一刻秦厌终于明白,原来危白日记不是戛然而止,没有记录完全。
而是危白没有选择继续用那种方式记录,至于原因,暂且不得而知。
可能是因为危白察觉这样的方式被人发现,也可能他是特意这么做的。
为的就是防止幕后之人在许离之前发现这个秘密,从而做出两手准备。
但可以确定,危白临终前将这剩下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本交给了阿布。
原意或许是让他带出去,有机会交给许离,但没想到阿布选择带着这本日记陪着他一起来到禁区。
阿布的这个决定只会导致两种结局。
一是永远无人发现剩下的日记,只能任由幕后之人大计已成。
二是就像秦厌这般,在多年后找到自己。
其实阿布的选择并不能算错,与其被追杀,倒不如待着这里。
秦厌想,这可能也是阿布至今还活着的原因。
因为幕后之人仍然没有找到他手中的日记,所以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估计对方如何也想不到,其实从始至终,他心心念念要找的日记,都在阿布每日休息的小床下。
又翻几页,秦厌发现危白的这本日记比起之前的,反倒是简洁许多。
她心急,直接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话:许水好像有个儿子。
这句话的后面,他甚至还用鲜红的笔写下注意许水这四个字。
这个结果令秦厌一时间犯难。
来之前,她曾设想过许水与幕后之人的关联。
毕竟禁区的钥匙只有许水有,他也主要负责营中大小事务。
因此他的确是秦厌心中最大的怀疑对象,如果没有他送吃的,秦厌不相信阿布至今还能够活着。
可假设和猜测跟事实摆在面前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情况,这本日记的出现,直接打破之前所有的平衡。
一个是可能被人毒害去世多年,但却对自己很好的师父。
另一个是可能毒害师父,但却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父亲。
秦厌只是想想,都在替许离感到难过和窒息。
无论怎么选,似乎她都会背上骂名和良心不安。
将日记收好,秦厌看着阿布。
“阿布先生,危白先生嘱托您的事情,您已经完成了。”
“您现在,愿意跟我离开么?”
“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您安稳度过后半生。”
阿布始终没有表态,而是看着秦厌憨厚的笑,一如起初那般痴笑。
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经过时间的洗礼,照片早已模糊不清。
秦厌只能依稀从中辨认出是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穿着长褂,一个脚上穿着皮靴。
大约那是阿布和危白仅有的一张合照吧,秦厌想。
这次来,秦厌什么都没带。
她总想给阿布留下些什么,她明白,阿布不会跟自己离开。
既然危白交予他的事情已经完成,那么剩下的时光,他也会陪对方安稳度过。
秦厌摸遍全身都没找到可以代表危白的东西,毕竟她不是危白的徒弟。
想到这里,她突然伸手解下脖子上戴着的一个平安符。
那是之前自己感染0815病毒时,许离给她制作又找大师开过光的。
那时候许离红着眼睛叮嘱她一定要永远戴着,不准摘下。
如今自己已然康复,这个平安符中又包含危白曾留给许离的草药。
危白留下的草药,许离亲自制作,又找大师开过光,并且还是平安符。
秦厌觉得,这终归也算一些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