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后——
魏无羡醉卧莲花坞,抱着那几坛子好酒喝到了天昏地暗,江澄一回来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顿时就拉下了脸。
江澄:" 你这是唱的哪出?"
魏无羡:" 我喝个酒怎么了?"
江澄嫌弃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如今身为云梦江氏的长老天天带着弟子疯跑,简直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坐在魏无羡一旁,板着一张脸,实际上他倒也不生气,就是不明白,前阵子说要出去浪迹天涯,后几天就突然回来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澄:" 你说要出去怎么又不出去了。"
魏无羡突然拿下了酒坛子,一脸认真地说:
魏无羡:" 想在莲花坞醉生梦死,行不行?"
闻此江澄摆出一副极为嫌弃的表情,自己也取了一坛子酒灌了一口。
当年金子轩命断穷奇道,温氏姐弟双双赴金陵台请罪,挫骨扬灰,江厌离命丧不夜天。
魏无羡遭遇玄门百家围剿,坠崖后不知所踪。
十六年后莫玄羽使用禁术使得魏无羡重现人间,期间斩获了赤锋尊聂明玦惨死一案,牵扯出十六年前金子轩身亡背后的正真幕后主使。
自打观音庙一事过后魏无羡重新住进了莲花坞,早早与江澄冰释前嫌,如今已经是云梦江氏的大长老了。
魏无羡:" 没想到终有一日我们还能这么喝着酒谈天说地,真是难以置信。"
江澄:" 有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魏无羡晃了晃酒坛子失笑,江澄的嘴还是这么毒,果真是改不了这毒舌的习惯。
想起那些过往,仿佛就像在昨日,那些人,那些事全部印在脑海中,一闭眼就能清清楚楚地看见他们。
魏无羡:" 江澄,我梦到师姐了。"
闻此江澄一怔,说到阿姐,他都许久未曾梦到她了,自打阿姐离开之后江澄甚少有好眠。
十几年了,阿姐入梦的次数屈指可数,江澄心底自嘲,过了这么多年险些记不清阿姐的样貌了。
殊不知江澄在心里苦笑之时魏无羡何况不是这样,曾几何时他很怕见到江厌离,生怕江厌离质问他为什么要杀了金子轩。
为什么要让刚刚出生的金凌没了爹,那个时候他大抵是无助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要一见的江厌离他就溃不成军。
心底的愧疚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昨晚他梦到她了,梦里的江厌离一如十六年前那般温柔,温柔到他都以为江厌离还在。
她说她的阿羡长大了,她很欣慰,知道了他跟江澄解开心结后很是欢喜,梦中的师姐永远是温柔的,从不曾怨过他。
只是魏无羡知道,无论梦中的师姐如何,他记忆中的师姐再也回不来了。
不夜天之时,玄门百家集体讨伐魏无羡,兰陵金氏首当其冲,那晚的不夜天,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可又有谁知,当天玄门去了一大半,对方便只有一个夷陵老祖,孤身一人也使得玄门忌惮,可见当年的夷陵老祖强大到让人望尘莫及。
魏无羡:" 这些年你见过璇玑吗?"
江澄摇摇头,自打那件事过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璇玑跟白锦瑟了。
魏无羡止住了笑意,说到璇玑他想到了另外一个故人,那个人似乎从未被提及,却又在无息中被人提起,他抬头看着天空,依稀可见几朵白云。
就像那个人离开的时候一样,记得她说她喜欢清澈的天空,抬手仿佛就能摸到一般。
江澄瞧他这个样子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
江澄:" 过去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放下?"
魏无羡忍不住自嘲,放下哪里那么容易,而他又怎么可能放下呢,生平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子,他又如何放下。
魏无羡:" 其实我挺后悔的,没能趁早跟她表明心意,还是让蓝湛给抢先了。"
江澄:" 当初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你不是天天缠着人家吗?也没见你成功。"
其实那个时候他只是微微心动,后来的日子里他是真心想要跟她在一起的,只是这个时候他有些怕。
怕拒绝,毕竟那个人素来不懂变通,不留情面,怕一旦捅破这个窗户纸她一不高兴就不理人了,魏无羡还是怕的。
魏无羡:" 她的性子你不知道啊,从来字字诛心,我怕啊。"
江澄:" 还有你魏无羡怕的时候。"
魏无羡:" 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魏无羡拿起酒坛子猛灌了一口,十六年了,不,约莫十八年了吧,那个叫帝瑶的女子早在十八年前就离开了。
还是在夷陵那次,他气急了,抱着阿苑扭头就走,明知道那个时候她身子就已经不大好了,他却还在赌气。
魏无羡躺在地上呈大字,仰头看着天,场景慢慢变得模糊,他仿佛又见到她了。
姑苏,云深不知处。
如今的云深不知处比往日扩建了不少,门生也比从前多了许多,一如既往的幽静小道却引来了几道声音。
几名身着蓝氏校服的弟子结伴走来,仔细一看几人额间都佩戴着姑苏蓝氏亲眷弟子才能佩戴的卷云纹抹额。
为首的男子较高些,骨相生的极好,儒雅中带着几分距离,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似弯月,举手投足之间跟蓝家现任家主蓝曦臣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蓝亦君:" 景仪,听闻昨日你又惹得蓝宴长老生气了?"
蓝亦君如今恰恰及冠,上一次的清谈会拔得头筹,年纪轻轻便这般成就,果真是有蓝曦臣年轻时的影子。
蓝景仪素来是个耿直正义的,直言不讳,也正是因为这个常常被他爹揍。
蓝思追:" 景仪,回去同蓝宴长老认个错,不然免不了一顿打。"
几人里蓝思追是最像蓝曦臣的,言行举止,处事作风几乎有过之而无不及,蓝亦君虽是蓝曦臣之子。
可是明眼人还是能看出,纵然蓝亦君外表看着儒雅,实际上不好说话,他许是更像含光君多一些。
蓝曦臣素来以温和儒雅著名,蓝亦君虽面相好相处,可是做事还是带着几分凌厉,近乎不近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