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坐在书桌前,翻着文件,见到秦蔓走进来,又往文件看去,嘴里却有些严厉地说道,“就应该多陪陪你妈妈,整天在外面瞎混没个正经样子。”
秦蔓憋住自己想要反驳的欲望,盯着父亲的眼睛问道,“你要对林氏集团做什么?”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想管,做得好也行,做得差也行,对她来说反正也没多大影响。但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她的好朋友,她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就断然没有不管的道理。
秦父听到这话,抬起眸,眼中威严,“你别跟我说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想到回家住。”
见秦蔓没有搭话,便知道事实就是如此,他生气道,“养了你这么多年也算白养了,为了个外人要跟自己爹妈作对。”
秦蔓忍住愤怒,在没有知道事情的原委前,她不能撕破脸。
“所以秦氏、林氏、陆氏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父嘴角勾起一抹笑,在秦蔓眼中异常恐怖,彷佛见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
“现在想知道了?你陪着你妈,自然会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蔓闻言,便知道父亲并没有告诉她的想法,她只觉得自己的隐忍是个笑话。
她的父亲固执、武断又不通人情,怎么可能改变。
“秦永非!”她凭着本能,压制住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你今天不告诉我,我总有一天,会像当初一样,从别人嘴里听到。”
秦父无言,悠悠地盯着她,像看着小孩为了想要的东西闹时做出的拒绝模样。
秦母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心一颤,推开门进来,见秦父板着一张脸,又急又气,忙跑到秦父跟前,“你干什么,好端端的又要跟女儿吵架?”
秦蔓见到母亲眼里的不知所措,心一下软了下来,一种叫内疚的情绪从她心底生出。
秦父哼了一声,小声说道,“总向着外人,家里的人她是一点也不关心,我看她就是不知好歹!”
秦蔓的怒火在母亲出现的那一刻便彻底压了下去,有些异常冷静,冷哼一声,“是呀,别人的爹是爹,我的爹就是个杀人犯。”
秦母顿在原地,想不到女儿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帮女儿说话也不是,帮丈夫说话也不是,夹在两头为难。
“妈,我先回去了。”秦蔓不忍见到母亲这么令人心碎的表情,软下态度告别,没有丝毫犹豫便转头离开。
秦母阻拦的手慢慢放下,见到丈夫脸色铁青滑坐在椅凳上,摇了摇头,抹掉眼泪,凑上前去。
秦蔓坐回车里,心里憋着一口气,手往包里摸去。
半晌没摸到烟,心情烦躁起来,突然才惊觉自己为了戒烟,包里已经好久没有烟了,嘴里馋得要命,想起还没有问清的事,一脚油门踩到底。
他那里应该有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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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封听到敲门声时,刚穿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打开门,见到来者是秦蔓,一点也不意外。
“烟还是酒?”刚洗完澡的他声音好像蒙了一层水雾,带着淡淡的柠檬香。
“烟吧。”秦蔓直直往里面走,想起什么,回过来换了拖鞋。
景封从柜子里翻找,拿出一条烟,是秦蔓以前经常抽的女士香烟,淡淡的橙子香,她记得。
“不用,就你今天抽的那种。”清淡的烟型已经满足不了她。
景封顿了一下,从拉柜里拿出一包递给她。
秦蔓接过烟,抄起桌上的火机,往阳台走去。
点烟,进嘴,吐气,一气呵成,她心里的烦躁少了点。
今夜的天气不算好,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隐约有云飘过,也看不真切。远处的路灯亮着,照亮一边的灌木,一团一团的。
想起秦父的话,秦蔓的心情愈加暴躁。
她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景封,客厅只有一盏落地灯,朦胧的灯光中她看到景封稍稍打湿的头发,彷佛又闻到了一股柠檬的沐浴露香味。
秦蔓走过去,灭了烟,仰头看着这个男人,嗓子因为刚猛抽了两根烟有些喑哑。
“做吗?”
景封嘴角含着笑,秦蔓却恍惚看见了几分悲哀。
眉头被有些粗粝的手掌抚平,她感觉到他手心的滚烫。
男人有些无奈地说。
“你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你的要求。”
衣衫零落,一室疯狂。
秦蔓捡了条薄被盖在身上,又要抓起边上的烟盒。
一只大手挡住,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秦蔓皱起眉,手试图摆脱,听到男人悠悠的声音传过来。
“难闻。”
她想到今天白日里的事,卸了力,任由自己的手被握紧,窗外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
“你知道林氏和兴云的那个项目吗,秦家想做什么?”她看着一边的男人,不想错过他的任何表情。
景封苦涩地笑了笑,好像早知道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想知道?”语调打了个弯。
秦蔓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卧在了她身上,她感受到身上人身体传来的热量,微怔。
“那就再做一次。”
无所准备,便被滔天的欲望吞噬。
结束后,腰疼腿酸,提不起一丝力气,朦胧中察觉有人抱着自己清洗,密密麻麻的吻覆在身上各个角落,她无力抵抗。
半夜醒来时,月光如洗。
她看着身边人的睡颜,轻手轻脚捡起自己的衣服,摸了摸,黏糊糊的,不能穿了,随手拿了件男人的衣服穿上,出了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景封睁开眼。
秦蔓坐在车里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钟,她靠在方向盘上,从景封的口中理清了思路。
林氏与陆氏虽然联姻,却积怨已久,现存的项目也名不副实,陆屿为林氏坐镇让陆家更加愤怒,早年间只有他这一个独苗苗,所以虽然有怨气但又无可奈何。
几年前陆家横空出现一个远房子孙,养在陆老名下,颇有经商才能,得到了陆家重用。
这两年看其能够独当一面,便起了卸磨杀驴,吃掉林家的心思。
林家现正值转型关键期,转好了脱胎换骨,就凭陆家奈何不得。想要吞并林氏,就得抓住眼前这个机会,为求稳妥也为分担风险,陆家找了秦家为盟友。
秦家这两个月陆陆续续联合起了本家和分家不少企业,同陆家商量了一盘棋。
但单凭景封这边的任务,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计划,只隐约猜到是要拿和荣兴的并购案开刀。
秦蔓理清思路,打开微信,林星若的聊天框置顶,消息停留在她看到林星若去了山庄时的回应。
秦母的聊天框有个红点,显示五条未读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三点钟妈妈怎么还没睡,她带着疑惑,点开了聊天框,是几条语音。
“蔓蔓啊,妈妈问了你爸爸,是星若家的事情对吗?你也别怪爸爸,现在秦家是你大伯管家,你爸爸说不上什么话,他反对过了,但是没什么用。”
秦母微微叹息,继续说道,“咱们能做的只有管好自己,这次安排,你大伯二伯,甚至爷爷都很看重,要是知道你爸爸这边的人出了手,咱家在秦家的日子就更不好了。”
“乖宝听话,就看这次林家有没有福气躲过一劫了。你别怪你爸爸,你爸爸今天知道这个消息也不好受,他也不好意思告诉你他没用,刚刚见他偷偷哭了呢。”
“你爸爸说的话,宝宝你别放在心上,不要跟他计较,他也知道你的意思,你也不是故意要说出那样的话的。你不用自责啊,你爸爸都懂的。”
“宝宝自己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奥,天气要凉起来了,衣服要加上的,不要为了好看冻着自己。烟要少抽,酒也不要喝那么多。想回家就回家,妈妈总是在家里的。”顿了顿,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哭腔,“不要担心妈妈,妈妈娱乐活动多的很,比你会照顾自己多了。”
秦蔓手指颤颤巍巍,点开最后一条语音。
“我们家的闺女出息了,妈妈的闺蜜团都说你的设计好看嘞,都说要做好看首饰,到时候妈妈把微信推给你哦,给她们使劲往贵了做。”
喉头哽咽,月光温和地抚着她的脸。
看着林星若的可爱头像,挣扎半晌,还是没有勇气点进去。
放下手机,启动车辆,调整车内后视镜。
在月光的凝视下,她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