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青石巷,各楼窗户时而飘出菜香味,一缕一缕,随风撞进晚霞的温柔。
季青澜骑着她买了三年的蓝色小电驴,摇摇晃晃,“咻”地驶进巷口。
她骑车毛毛躁躁,这周围的住户早已经习惯,有些混熟的不顾手上摘菜的功夫,也要探出头跟她打声招呼。
“青澜,你这急匆匆的是干嘛?”
说话的是住在她家楼下的牛胖婶,人如其姓,肥壮如牛,和季青澜一道进楼,却被她远远甩在身后。
季青澜放慢脚步,没有回头。
“家里有人催命呢!”
季青澜一口气跑上六层楼,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她皮肤白皙,脸上汗津津的,反而增添了几分透明感,橘色余晖照在身上,有着让人忘记呼吸的朦胧感。
进门,季青澜看见奶奶殷红穿上了每逢过节才会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旧式定制款外套。
反常。
瞥一眼,季青澜满屋子找人。
“陶陶?”
卧室没有。
“陶陶?”
厕所没有。
“季陶陶?”
厨房也没有。
殷红拽住季青澜,解释:“你外公外婆想念陶陶,下午就把他从学校接走了,周末再送回来。”
语气竟然没有半点刻薄。
更反常。
“陶陶每年都要在家等我回来过生日,他们说接走就接走了?”
季青澜甩开殷红的束缚,拿出手机打电话问清楚。
殷红的话,有时候真假参半。
这通电话打了十五分钟。
“我说了吧,过几天就送陶陶回来。我在外面的饭店订了位置,给你庆生,快换件衣服出发吧。”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响,消磨着殷红的耐心。
窜到季青澜跟前,有些粗暴地合上窗户,她直接把手机夺了过去。
[给我庆生?]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话]
季青澜狐疑地看着殷红,总觉得哪点特别别扭。
想了半天,她只能得出一个答案:殷红有事求她。
虽然她不想,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容她拒绝。
二十岁了,她好歹迎来了第一个殷红给她撮合的庆生,不管是不是鸿门宴。
自从季爸离世,他们搬到城郊后,很少在外面的餐馆烧钱,殷红这次居然破费订了一家五星级餐厅。
她们也没有骑小电驴,殷红主动拿钱叫了一辆出租车。
季青澜只是跟着,静静地看殷红能憋什么大招来坑她。
夜晚,天凉。
零星点点,像散落的面包屑。
季青澜坐在车里,头靠近车窗,抬眸望着深幽遥远的苍穹,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霓虹灯的闪烁。
进了包间,季青澜才知道原来局饭不止她和殷红两人。
房东的儿子邵北辰早就在包间等候了。
邵北辰比季青澜年长三岁,长相还算出众,大学毕业后没找个正经工作,就守着家里的几栋楼房收房租。就是这样,他一个月也能收到五十万的房租,在洛城算得上是个富二代。
他喜欢季青澜,季青澜满十八岁后,他就跟她告了三次白,都被她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她不喜欢他。
桌上已经点好了菜,有好几个是季青澜爱吃的。
“让你破费了,这顿饭我请吧,毕竟是我的生日。”
看见邵北辰的一刻,季青澜就猜到这么昂贵的餐厅不可能是殷红订的了。
这一餐的花费不是她能承受的,但她不想欠邵北辰的人情,就算接下来的日子只能天天啃馒头。
表面上说这话时她终于在这个富二代面前威风多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里头那颗心在滴血。
笑着夹菜,其乐融融地聊着天,只不过内心早就把骂人的话说了八百遍。
“不用了青澜,这还是我第一次专门给你庆生呢!你得让我好好表现吧!”
酒喝到一半,季青澜差点吐出来,她尴尬得脚趾抠地。
最后那句话真让她不舒服。
表现什么?
邵北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喜欢她一样。
咬牙将剩下的酒喝完,她把酒杯往桌上摁,斩钉截铁地说:“那不行,你是房东我是租客,还是分清楚一点为好。”
见她寸步不让,殷红主动将话题扯开,和邵北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季青澜只是偶尔附和,兴趣不大。
“我猜你应该和同学吃过蛋糕了,所以没有订,特地点了国外进口的八二年拉菲,特别好喝。”
饭吃到一半,邵北辰才起身去取高脚杯,顺便拿过放在旁边柜子上的酒瓶。
光是瓶身就透露着奢侈品的高级感,古朴之气扑面而来。
打开瓶盖,浓郁独特的花果香味弥漫开来,沁人心鼻。
季青澜只抿了一小口,便有股醇厚的橡木的味道,偏苦涩,微微带着甘甜,平衡了酸度,整体口感柔顺丝滑,层次感丰富。
这东西,不兴多喝,毕竟价格摆在那。她拒绝不了,但总能敷衍过去。
殷红猴急地喝了一小口,先睨季青澜一眼,再不动声色地朝邵北辰递眼神。
“哎呦喂!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急事,得马上去。青澜,你和北辰好好吃,不用管我啊!”
像是准备好的,殷红拎起她的老年包就往外冲,季青澜见状把她拽回来,问:“什么事?”
殷红支支吾吾地不答话,甩开季青澜的手,匆匆走出包间。
这么轻松,就甩开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才发现手上似乎没什么力气。
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嗡嗡的。
身体又有些热乎乎的,轻飘飘的。
[怎么回事?]
[好奇怪]
想着想着,季青澜连椅子也坐不稳。“邵北辰,你,你给我喝的,这,这什么破酒!?”
说话时舌头都捋不直。
她扶着桌子起身,踉踉跄跄,准备拔腿,被邵北辰揽住。
“青澜,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俯身看着小脸通红,在他怀中扑腾的季青澜,邵北辰有些压不住胸口的火。
他搂着季青澜径直走出饭店,在路口处将她打横抱起,走向街对面的一家高级酒店。
季青澜有些不省人事,身体燥热难耐也就算了,意识还逐渐模糊。
但她清楚此刻抱着她的是邵北辰,所以使劲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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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医生:这酒真烈,哦不对,是我喝酒不行。
温总黑脸:笨蛋,被人下药了,等着准老公来救你吧。
季医生:噢噢~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