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草长莺飞的时节,人间恰好有好友尚在。阿苇收到了一探云栖竹径的邀约,来自好友。她见有林淑兰,何跳跳,紫甩耳,桃夭夭在内,没有加绿青青那位娘娘,这才同意前往。身为一个社恐,第一次游玩在外,她不知准备些什么好,也不知要打扮得美,幸亏林淑兰推门而入。
她一见阿苇有些迷茫的神色,忙问:“准备好了吗?”
阿伟瞅了瞅四周,站直了说:“呃……准备好了吧。”
林淑兰把她的情态尽收眼底,包括了她趿趿拉拉着的拖鞋:“那我帮你收拾收拾吧,反正我早收拾好自己的了,闲着也是闲着,总得找些许事做做。你用不上担心。”
话音刚落,阿苇还在犹犹豫豫,林淑兰就已经拉上挽上她,指示坐上凳子。细着心,给阿苇的小脸敷红粉。精调细妆之后,林淑兰手拿小镜子,好让阿苇看看自己的面容如何。阿苇她手贴手接了过来,里面浮现了一张脸,舞衣是清透的云水蓝,搭配仿佛落花的牛乳白。
“嗯嗯,特别的好看”阿苇笑了。
“唔,精心挑选才出了这样适合你的,终于一一”林淑兰呼口气轻轻笑了。
她们闲聊了一小会儿,便出发去栖溪竹径了。没多久便抵达。阿苇与林淑兰,自是见了美人靠上一排的女孩子们,林淑兰陪自己多时,觉到了杂乱的剩发,于是乎先去梳妆间那里了。阿苇一直在给双手找个位置放,可似乎无处可安放,她只好到处看一下。见一人,还以为是个梳双平髻的小姑娘。且早有橙黄蝶立上头,似是想当个头饰乐呵乐呵。
细细打量后,阿苇才明白是何跳跳来了:“啊,何跳跳,今天的你真是好有灵气呀”
何跳跳见是阿苇在夸她,欢喜得不行了:“你们看你们看,我的审美特好吧,这头上的小蝴蝶。可乖可乖了,跟兔兔似的,对了,这小家伙自愿当头饰的事,可就说来话长了,而事情呢是这样的……”她开始废话连篇了,叽叽喳喳得止不住。
阿苇小心笑笑“嗯”了好几声,总算是得以逃脱了,何跳跳太开朗外向了。趁乱之中,躲在一旁歇下,略闻到美人吵架之声,夹杂着扑蝶嘻哈,比酒量叫好,飞花令哼笑,作诗评谁最上等的话头。老是觉得熟悉。
身穿泥红色肚兜,笼半透明纱的臂膊。敢情是个,在秀白一样的小女人:“哎呦,好烦呐,男人们总是来找我说知心话,掏心窝子。我的头啊,还怪疼的呢!”
阿苇转身一观,就在刚刚哈出咝咝声的是浮书萍。
还有蒋不言,她杂毛藏不了的细眉,那么一翘,再双手捻住小小一只花糕:“老姐说的未免太对了。男人虽说生子可能不近,可是你喜欢就好,得了艾滋啥的,拿出钱来根治就是了呗”
书浮萍一听,马上斜瞧那蒋不言,要不是碍于人多口杂,嘻嘻哈哈笑骂几句,她早骂这厮几条街了,怕是吓也要吓死的。
就在此时,林淑兰梳妆打扮好拉上阿苇,特意挑了个静地,正向着八角亭闲步去。一路的百花们簇拥着二位嫩妹妹。
林淑兰故作神秘,手指尖尖轻竖于唇珠上,微笑悄然道:“你也知晓文君一向好清静,外面的争艳亭他是不喜的,索性呢就入‘分青霭亭’了,那里有家弟同他谈笑风生。不急,他们乐乐男孩子们的,我们啊也乐我们的,毕竟闲瑕是难以得之。慢点,踱步前去即可。”
阿苇微讶,不禁飘飘然:“你瞧这花,光赏赏就美呢。”
阿苇觉得自己的内心非常的矫揉造作。
她渴望着腰文会喜欢这身打扮,又怕他称赞后,自己仪态松垮下来,怕不够雅极,又怕不够端庄极,更怕是尽显了寒酸:“我这样去可还行?哦,不,不是这样。我其实是想问我的打扮,你觉得他会不会喜欢?万他不喜欢的话……请饶恕我的冒昧,就是唯恐不在他的审美当中吧……。”
“好好好,包在我身上便行了,让我好好瞧瞧吧”林淑兰毫不介意她的冒犯,轻抚友人肩,后退几步,双目锁定于阿苇的身上。目不斜视,全方位地确认之后,才言:“是好的,没有别的问题。他说要是不好啊,那绝不是文君的行事风格。那这一下你大可放心了。”
阿苇当即欢欢喜喜,口念叨:“那就好,那就太好了……”
林淑兰眼见她惶恐,忙着各种安慰其小心灵,到了拐角处,阳光前渐移后从芳草退了去。
总算见阿苇的心好受了些,他们俩走了不多时,又撞上个正着急忙慌的侠客红。阿苇她愈瞧见他,愈感知不对劲。
然林淑兰有点小忧:“你怎么了?而且还蓬头垢面的,注意仪容仪表。让你去并非可惹是生非了,到处乱窜会累坏的,知道吗?”
葭客红嗓子还干着,几欲扯尽所有的气力,脱口:“白腰文被他妈一女的纠缠了,靠。真够臭不要脸的,阿苇你赶紧上,掌翻那个死女人的脸。不怕,反正有我呢有我姐呢。到时候,谁挡弄谁,仙挡弄仙,佛挡灭佛。哼,我铁哥们儿文君也,岂是那女流氓所能玷污的嘛?!”
阿苇根本来不及听他余下的话,追逐着白腰文的所在之处。林淑兰没想到会有坏事发生,一手抓着家弟紧随其后,也好为姐妹查探情况出谋划策,因而顾不上不成方圆没规矩。
一来一去折掉了阿苇的体魄,她一瞧见人影,慌乱闪身,忙手忙脚,躲在树阴下草草隐蔽完事。更要紧的是,通过绸带花枝的缝隙,平视文君和所谓的女流氓,究竟是什么眉目。
粗略看去,那一位女子长得不像是女流氓。她的长相四分好似,诗里一句:“不敢高声暗皱眉…”其余的六分,则是古时名将攀梨花了。自然卷飘飘,闪闪闪的。
阿苇气不打一处来,如吃醋坛子如被绵软阴阳,心下暗暗叫骂:好一个狐狸本色的桃花精,怕不是如今投错胎成人了吧,也敢占别家的男夫人!
又见她一姑娘家家口叼轻薄小扇,正欺近白腰文的脸,好似是在调戏自家的小郎君一般。她胸前几块清凉料,是金子丝口脂红,却偏以素水袖调和,青色微微。
阿苇心焦极,饶是如何如何也怕不足信服。悲惨得就像是心头肉失了,什么法子都不曾想到,只觉得自己正濒临着的,是支离破碎了。
然而,急赶上的葭客红也暗中观察,却信口胡说八道,眼神乱飞:“我们先探探他们俩什么情况吧,贸然行动,万一有什么阴差阳错,最好歪打正着不过。太冒险你们几个哪会同意,阿姐必怪我,你也这样,多不好呀,我还不得没脸见人啦?”林淑兰使出一记手尖力揪住他娇耳,呶呶不绝家规论。
阿苇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旁人可以想得出来,自己怎么就想不出一点,是自己生而为人不如人么?
她手足无措,只机械似的复制声音“嗯”她感到不仅仅是慌乱,还有无法忽视的威胁,以及那位女子气场自带的压迫,还有更多更多。阿苇他一边和内心的消极缠斗,一边是在偷听白腰文和那位的对话。
“你还是老样子诶,还是在修金针刺绣的体力活,令人望尘莫及了呢…”她触及此话题,掩嘴偷笑几下。
阿苇心里不舒服:二流货色且不知廉耻。此女搔手弄姿分明存了不轨之心!简直一一岂有此理呐…真是的…这都是些什么话。唉,想必是我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吧,天天牛马东升西落。
阿苇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这笔帐不怕没空还。然只停于说说而已。
话头转到白腰文苦笑连连,依旧语气冷淡,开口拒她于千里之外了:“就算你是朱朱切又如何呢?反正与我已毫无瓜葛,有不清楚不明白的,那便永别了。丑话说在前头,你有事找自己人去嘛,明知我没义务管这些闲事的。请便吧。我呢还有姑娘要等,就先拜拜喽。”
葭客红暗暗大赞文君的洒脱自如。而且阿苇的脸色也好些了。
朱朱切却非要叫住他不可。自己吃野鸡兴起思他,跋山涉水,不辞万里,就是为了和文君再续前缘,可容不得他使小性子。她不知自重地喊腰文,脸儿泪光点点,私藏着千万情意:“喂,你几个意思?和我都什么关系了,你不知道吗?就算你有姑娘,那又怎样?本公主可不介意你来到我的鱼塘。哼,再者关系都到了这份上了,你不认也得认认了,也得再大不了我就多讲讲风流债咯。好让众人知道你的放荡面目,吓跑你那红颜。无所谓呀无所谓,你不找姐聊天,又何必搞什么暗恋?”
阿苇听到这儿已经是不想再听,甩手就逃,想哭却苦于无泪。任葭客红和林淑兰怎么劝说,横竖无用功。
无奈之下,葭客红只好静守在原地,而林淑兰抽身追赶。幸好文君对此充耳不闻,闭目不答,从从容容离去,此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朱朱切气不过又断发又扔簪子,恨不能大摔成细碎的散沙。
曾经是她和白腰文的那年,今儿是鸳鸯成双对的。书上说什么春深之时,骗人,通通都是骗人的,一派胡言,真是够了!那为何天气如此之冷?
白腰文这个人吧,曾经有是意中人,喜她的的确确,像这种往事旧账真是不好意思,他的典故里就从来没有“拘泥过去”四字。文君正神清气爽,谁知葭客红又回来了,观他葭客红的面相,似有坏事发生:“你想说什么?打发你走时还好好的,怎么这时愁?说,痛痛快快的说,说完了哥几个喝糯米酒去”
葭客红愁眉苦脸,通知他:“哥们儿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总而言之就是说来话长,不过重点在于阿苇把你们的话听到一半,就、就那什么…”白腰文本嫌他废话多不要听的,不料逢阿苇目视了。文君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这才瞬间严肃了起来。
“她怎么了?说明白,别恶搞什么废话文学”
“哎,就是她听了一半,跑跑掉了。等等我提是提了,但她心意已决,我姐就去救场了。”
文君静下心,思思想想一阵,问她的去向。葭客红言语说跑去的是往争艳亭的方向,也有可能是中途改道。白腰文他疾步而行,猜测到阿苇情急之下不会产生瞎跑的念头,毕竟她连说话都得左右为难,七弯八绕。至于争艳亭自己讨厌就讨厌吧,为一人行不欲为之事,怎么会虚了此行?此行呢既不是怕那破亭子,为阿苇去去无妨。不久,他已速来争艳亭。
第一时间就是环顾四周,专心查探,就有一女子向他招起手来,他走近觉出是林淑兰,便放心前去此人所在的长廊。
林淑兰一见他的身影就马上开口了:“阿苇挑菜去了,就在长廊的尽头,我本是带他传话拒你的,但我也是心知阿苇一时意气,才告知于你。你可得快快的去啊,放心,这里有我。”
见阿苇在不远处田地里施肥浇菜,自己顾不得臭气沸腾,紧跟着入菜地了,他知他心乱得很,便耐着性子,等自己心平气和了再同她解释清,否则他怕自己一时口不择言,伤着阿苇的玻璃心。
而阿苇她还以为潇洒的文君断然不屑于来此,所以选择在这里找事做。不是挑菜什么的不好,只是自己不争气,浪费大好的春光,没什么心思游玩。
她忽觉于手边有人的,抬头一看,原来是文君,不,竟然是文君才对。自己其实怪对不住白腰文的。若不是自个儿赌气到这鬼地方,不然他也不至于沾染脏泥浊水,为了表达歉意,她一下没了脾气,开了口:“对不起,我错了。再也不会有下次了。你不要生气,是我莽撞冲动了,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都随你,好不好,我保证。不可能有一丝丝或者是一点点的怨言,我们走吧,一秒也不待这鬼地方了……”
文君却笑声朗朗,并无介意粗俗的意思,也无认为粗俗的迹象:“既然你说是鬼地方,那便是鬼地方,停停,我有话要说,及事不宜迟,说完我们去哪儿都行,你所见的女子叫朱朱切,和我有过交集这也是事实,无可厚非,也用不着修饰什么。我早和她一断了联系。切除交集过,各有各的生活,这也是事实。她来找我是为了破镜重圆,但我心上有你了,自然不会和旁人纠缠不清。你可以去问葭客红,他一眼看全程看到底的。我不会怪你不信我什么的,你想问尽情去问吧,你不想问,我们俩便说说话吧”
阿苇觉得愧对文君:“她……以前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你们俩又发生了什么呢?喜欢过吧,我就问问,千万千万别介意好不好?不想说也没关系”生怕无意道破他的痛点。
他笑着一口气说:“好了,实话实说,我和她有过肌肤之亲,但不知道你建议与否。要是建议的话,我不可耽误你,你是去是留都随你,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便说给你听,就当是泡茶馆里听书吧”
阿苇强忍着被嫉妒的暗流侵蚀,急促呼吸气,匆匆嘱咐自己稳住,泪水逆了自己的指令,冲下白苹果般的脸颊:“没关系,没事啊,我并不会,也没有不开心,没关系,你说你的吧。我不是好好的吗?不过嫉羡,有点不甘而已。不足挂齿。”
白腰文凑近她的脸,像是发现自己的大口子,而光荣了似的:“伤心了?没事,全算我的错。等你长成了,我们天天都来三次,我下你上,怎样怎样?”
她哪里听得了这些孟言浪语,走去池塘帘子边。在他看来,是动情了,脸红了,因而走了。
白腰文追了上去,在她的耳畔继续撒野:“哎呀没事,这种话你不要听,我便不说。以后我可不可以说?在我下你上的时候?”
阿苇沉默一小会儿,左右躲着他眼神:“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也不是不喜欢。总之大庭广众之下,不太好吧,你小点声说就可以了”
文君捕捉到她口风并不紧,只是不好意思了,心道依她依她都依她。他伸手圈住前面人:“所以,行不行啊你?”
她眼帘的池塘水似清酒,沉淀了一时的深深浅浅的碧。阿苇却怎么也没看进去,但是文君之话却滑溜入耳:你体力活特别的好,从今必定如此在行的。就这么说定了,你处于上方刺绣,我处于下方,刚柔并济”
她知羞的,哪里受得了他随随便便撩拨,脸亦真是红透了。想起白腰文还没有与朱朱切的真实事件,借以转移他思路:“好了,你忘了要说与朱朱切那个什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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