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
留下来的女子全部围过来，不少人脸上还挂着眼泪。
张翠翠擦去大力脸上的泪水：“哭啥呢孩子？大娘······真是幸运啊，不用去陪葬，还有你们也是，我们都该高兴才对啊。”
大力用手臂抹了抹脸，咧着嘴：“恩！我就是高兴，高兴才哭的呢。”
张紫苏打趣道：“她啊，都快成了个小花猫了。”
“哈哈······”
沈凝走上前来：“有几句话我还是想和你们说一下。”
在场的人困惑地看着她。
“首先我不相信他们刚才说的会是真心话，不过是暂时的保命手段，而且思想根深蒂固是最难被改变的，这里的男人侮辱打骂你们已经成了习惯，这一点，我想你们应该也很清楚，经过刚才，恐怕之后他们有些人会迁怒于你们。”
“啊？那该怎么办呢？”
“我家那个打人可疼了，我这次不会被活活打死吧······”
······
“先别担心，我的建议是如果你们能够决心放下这里的一切，我可以帮你们开展新的生活。”
张翠翠：“新的生活？”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历城，我家在那里有些产业，我可以送你们去做工，自力更生，以后在那里生活。”
“自力更生？可我们什么都不会啊。”
她们脸上纷纷呈现出对未知的害怕和彷徨。
如意大声道：“错了错了，别小瞧自己啊，你们仔细想想，平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哪样不是你们在干，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甚至修补东西，你们会的其实可比那些男人多多了，去了历城你们可以做厨子帮人做饭，或者去绣房做衣服，总之能做好多好多事情的。”
萧昱：“是啊，你们在这里已经待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从没想过去外面看看吗？”
连识：“我知道你们对外界的了解太少，心里害怕，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外面的生活无论如何不会比这里差，而且还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不用再看人脸色。”
众人陷入思考。
过了一会儿，大力试探着举手：“我······我去，反正我爹还有一个心爱的宝贝儿子能给他养老，也不差我这个女儿。”
张紫苏拉着大力：“那我也去，反正在这里我想做的事他们永远不认可，我想去外面帮人看病。”
“那我也去。”
“我也要一起去。”
“再算上我。”
······
忽然，沈凝捡起一块石头往旁边扔去：“还不出来。”
芦苇丛里缓缓走出两个人，吕娇娇用手掌摩擦着吃痛的手臂：“别冲动，认识的认识的。”
完全不会武功，看打扮也不像贫困人家。
“你们是谁？”
张紫苏走过来：“娇娇？”
沈凝：“你认识她？”
“恩，她叫吕娇娇，是吕家的二小姐，旁边那个是她的贴身丫鬟花好。”
如意立刻警觉：“那你是来偷听的吗？”
吕娇娇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我也不是什么二小姐，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虽然身份是吕家的人，但只不过是和她们一样没得选的女子罢了。”
沈凝：“你鬼鬼祟祟藏在那里干嘛？”
“我爹他······平时不爱让吕府的女子参和村里死人的事，只会带上吕孝文，但我听说死的人是小蝶的爹，就偷偷跟着想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沈凝看了看吕娇娇和张紫苏，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你现在看到了。”
吕娇娇抓着手指，踌躇着开口：“我刚刚······听你们说去历城的事，我想问······能不能，也带上我和花好？”
“你不是二小姐吗？为什么也想去？”
“说实话，我们在吕府，除了吃穿比其他女子好些，其他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而且······我娘去年也离世了，吕良很快会把我嫁出去，嫁给一个不管什么样只要对吕家有用的人，我在这里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沈凝看着她，这番言辞倒还算恳切。
张紫苏：“女侠，娇娇她人很好的，也很可怜，还有花好，她是孤儿，无依无靠的，能不能把她们带上一起走啊？求你了。”
“行吧，不过要走的人有点多，我们最好现在就走，免得夜长梦多。”
连识：“对了舅母，我记得村子后面再穿过一座山就是历城，对吧？”
“是，没错，那算是去历城的近路，不过那条路我也只是知道，但没有走过。”
花好连忙开口：“我认识路，我可以带路。”
沈凝：“好，那座山附近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吗？”
花好想了一下：“有，我记得山前面一点有座荒废很久的观音庙。”
沈凝：“很好，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开始分散着往回走，大家最好三五个人结伴在一起，不管在外面干什么都不要回家，一个时辰后在观音庙汇合出发。”
“不回去拿些衣服之类的吗？”
“东西都不要带了，免得引起怀疑，增加麻烦。”
“好吧。”
观音庙。
如意不停在原地踱步：“这都快一个时辰了，吕娇娇和花好怎么还没来啊？”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还要等多久啊？”
······
观音庙的女子们个个提心吊胆，站不安定，开始不停询问着。
张紫苏走到沈凝面前，双膝跪地：“我求求你，再等等娇娇她们吧，她们很快就会来的。”
沈凝看看天：“再等一刻，等时间到了之后就必须得走了。”
张紫苏一下跌坐下去，眉头紧紧蹙着，愁云满面，在心里期盼着。
你们俩可一定要快点来啊。
沈凝将她扶起来，拉到一边小声说：“扮新娘吓人，杀张春贵，是你和那个二小姐一起干的吧？”
她瞪大眼睛，嘴巴张得极大，一下愣在原地，嘴唇微微发抖。
“你······你······”
“你放心，我既然是在这里小声和你说，自然是没告诉其他人，更没打算送你们见官，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天我让你打他你都没打，又怎么会杀了他呢？”
张紫苏咽了几口唾沫，喉咙发干似的：“你······真的只有你知道吗？”
“我骗你干嘛？我都要带你离开这里了。”
她思索一会儿，缓缓开口：“我一开始······没有想杀人，那天晚上张春贵喝了很多很多酒，回家一看到我就很生气要打我，还想······还想······”
沈凝抚着她颤抖不止的身体：“小掌柜别怕，是因为他图谋不轨吗？”
“不······不是，我只是迷晕了他，他常常打我，所以我一直在身上备着麻药，每次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拿出来弄晕他。”
“难怪那天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草乌的味道，那后来呢？他醒了？”
“嗯，可能是我那时候太慌张了，麻药量不够，没多久他就醒了，还想继续跑来打我，那时候······娇娇正好偷跑来找我，她看我快被打死了就找了块石头······”
“她偷偷跑来找你，是为了假扮新娘的事？”
张紫苏点点头。
“我还有件事不太明白，吕娇娇是吕家的二小姐，她和村里的其他人好像都不是很熟，你们俩关系却似乎不错，可我看你们俩好像也没多少交集啊。”
“因为······因为小时候，我救过她。有一次吕家的大夫人带着几个小孩出来玩，不知道怎么她突然跌到河里去，我看她一直扑腾呼救都没有人下去救她，我就下去了······从那之后我们一直偷偷联络着，还有小蝶，我们也是一起玩的。”
“原来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要扮鬼新娘还让大家以为那是李小蝶呢？”
“因为我们真的不想再有人被逼殉葬了，小蝶的死，我们很难过，一开始我们只是教那些小孩唱那首歌谣想让大家害怕······可是后来，娇娇告诉我，他们非但不害怕甚至还想做法事让小蝶魂飞魄散，我们实在没办法······”
沈凝点点头：“我明白了，小掌柜，你和她都很勇敢。”
萧昱有些不安：“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感觉我的右眼皮在跳。”
如意：“别乌鸦嘴。”
连识用手按住他的眼皮：“好了，没跳了。”
······
这时，吕娇娇和花好步伐匆匆赶来。
张紫苏眼睛一亮：“她们来了。”
她松了口气跑过去，看吕娇娇背着一个布袋：“你总算来了，不是说不带东西吗？你怎么······”
“就这么两手空空走了，我真是不甘心嘛，不过你放心，我很小心，只带了些自己的首饰银钱，没被发现。”
沈凝：“好了，现在人都齐了，我们走吧，如意，你和连识带着花好走前面，我和萧昱断后。”
“好。”
“走？呵，想走去哪啊？”
伴随着一道熟悉的男声，吕良和村里的大部分男人带着棍棒朝她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