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光,照地堂,光明村,灾祸降,凄凉凉,恨彷徨,陪葬命丧好冤枉”。
黑沉沉的夜里,一个头发散乱的年轻女子穿着大红嫁衣在树林里不知疲倦地往前跑,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将她脸上的妆容弄花了大半。
忽然一个踉跄,地上的石头将她绊倒在地,紧紧追在她身后的几个中年壮汉赶紧借此机会将她团团围住,发出狞笑。
“还跑?”
“跑啊,现在怎么不跑了?”
“累死老子,真能跑。”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周围的男人磕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滑落,哭得十分悲惨:“我求你们放过我,我求你们放过我,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周围的男人斜眼看着她,眼神就像猎人看着自己手到擒来的猎物。
一个男人冷笑道:“你不如祈祷下辈子投胎不要做女人。”
然后就一铁锹把她打晕在地。
挖地置棺,黄纸漫天,幡旗飘扬,一众男人穿着白衣麻布,举着火把,站立在这块坟地的两旁。
奄奄一息的她被两个男人拖着带进来,放在地上,正对着那副敞开的棺材,棺材里还静静躺着一个穿着寿衣的男人。
只听一声威严的“仪式开始”,几个戴着鬼神面具的男人开始拍鼓鸣乐。
“忠贞不二,生死相随,妇人之幸,可歌可泣。”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女人慢慢清醒过来,她拼尽了全身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一个铁锹胡乱挥舞,声嘶力竭地朝周围人怒吼着。
可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她的头部遭到重重一击,倒下去的最后一刻,她似乎终于用完了自己此生最后的一点力气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不知道是夜色太深太沉还是这个女人死前的目光太过瘆人,有些胆子小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缩着脖子发抖,眼里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只有一人始终镇定如初,他冷脸大喊道:“盖棺。”
“尘归尘,土归土,光明村人守贞操,去到阴曹两相好,光明村人守贞操,去到阴曹两相好······”
众人一边掘土埋棺一边在嘴里不停念着这几句话。
“太阳都快落山了,这附近怎么连个客栈都没有啊?”
如意一脸愁容,担心再看不到人家,今晚几人就得露宿野外了。
连识赧然一笑:“是有点······人烟不多,不过走这条路比较近嘛,我记得舆图上说前面不远处就是光明村了啊,要不咱们再往前走走看看?”
沈凝撇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小时候就住这个什么光明村的吗,脑子里是一点路也记不得啊?”
“那时候太小了嘛,而且······其实我也没住多久,印象真的不深,各位多多包容,多多包容啊。”
萧昱看看大家:“算了,反正都走到这儿了,那就继续往前,总归不会没路走。”
几人骑着马接着往前走了二里路。
“所以这是你家乡?离京州那么远,你这也算离乡背井了吧。”沈凝看向连识。
“恩······算是吧。”
如意半眯着眼,指着不远处:“诶,那是······有人躺在地上吗?”
“好像还真是。”
几人赶紧来到近前查看,看清人后连识立刻下马跑上去:“舅母,舅母······”
如意带着期盼的目光看了看沈凝。
后者无奈地笑了笑,下马给她把了把脉:“放心,没死,也没大事,就是昏倒了而已,可能饿着了,再加上看这黑眼圈应该休息得也不太好。”
说完,沈凝按了按她的人中,人很快醒了过来。
“你,你们是······”
听声音确实有些虚弱无力。
“是我,舅母,我是连识啊。”
“连识?”张翠翠半眯着眼,伸出手摸着眼前人的脸:“真的是连识吗?太好了,你还活着,而且都长这么大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是啊,你怎么会一个人昏倒在路边呢?舅······舅舅呢?”
张翠翠的眼神一下变得凶狠,转而又透出些许茫然,冷冷开口:“我挺好的,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好了,我要回去做饭了,你走吧孩子,这里不适合你待,以后都别回来了。”
说完,就拿起刚刚倒地时掉的东西,幽幽地起身着急地往村子里走。
“舅母,舅母。”
她直直往前走着,速度很快,像听不见连识在身后的呼喊声。
“这······我怎么感觉那么奇怪呢?”萧昱小声问沈凝。
“不止你一个,我也有点想知道为什么。”沈凝小声回答。
萧昱挠挠头,我是这个意思吗?
“她怎么了啊?为什么像突然听不见了一样。”如意问。
“还有,她手上拿着那包是什么东西?”
“不对。”
连识赶紧追上去,怎料在村子门口被几个男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来干嘛的?”那人一脚踩在板凳上,仰着头,一脸蛮横。
如意看着说话那人:“这和你们有关系吗?”
“当然,我们是光明村的护村人,任何外人想进去都必须过我们这关。”
连识和沈凝正欲采取强制措施进去,被如意和萧昱分别及时拉住。
“别慌。”
“冷静。”
“过关?怎么个过关法?”如意接着问。
“第一,要登记,你们几个叫什么,从哪里来的都要说。”
“那你快点写,我叫连识······”
真麻烦,沈凝正准备放个小毒把这些人都弄晕,忽然听到对面有个人激动的声音。
“连识?是连勇叔家那个连识吗?”
连识困惑地看着他。
陈二狗乐呵呵的:“你不记得我啦?我啊,陈水,陈二狗啊,咱俩小时候还老一起玩啊。”
“哦”,连识半眯着眼仔细回想:“哦!我记得你小时候又瘦又小一个,现在居然长这么高了。”
“哈哈,这不后面补个儿了吗,不然咋当得了这个护村人。”
“二狗,我现在有急事要马上进去,你能让他们同意那个啥一下不?”
“那当然,这必须啊,兄弟们,这不是外边人啊,这咱们村自己人,连识啊,还登记啥,直接让他们进去呗。”
见另外几个人没有动作,陈二狗连忙把他们凑一起,小声说:“话都说了,给个面子,晚上大家来我家我招呼喝酒。”
几个大汉立刻笑得开怀:“行吧,都自家人,赶紧进去吧。”
进去前连识拍拍陈二狗的肩:“谢了,改天请你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