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里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好好一个孙女儿啊。
“让你带珊姐儿去长见识,你就是这样带的?你这个叔母就是这样照顾侄女的吗?我的珊姐儿,呜呜呜……”
秦氏也有口难辩啊。
今日温柔被柯越梅设计了一番,她哪有那么多心思看三个孩子。
再说温珊一个人跑去小池边干嘛,女眷都在庭院那边,她居然丫鬟都不带就敢一个人到处走。
“母亲……母亲,这也不能全怪我啊,珊姐儿的丫鬟没看好珊姐儿,我顾着柔姐儿衡姐儿,没有多余的精力……”
“我就知道,你们一个个都不喜欢珊姐儿,怪我偏心珊姐儿多,可是你们不知道,珊姐儿比你们能哄我高兴,不嫌弃秋月堂冷清,愿意陪我说话,还亲手给我做衣裳,比你们都孝顺,我怎么能不多疼疼她。我的珊姐啊……”
秦氏也只能哭,此时不跟着哭,她也不知道怎么让老太太不记恨她。
温塘在一旁给温培解释今天在柯家发生的一切。
“都是始料未及的,大哥,是我们没看管好珊姐儿,要打要骂都可以。”温塘说道。
“珊姐儿你也是抱过的,你说说,现在怎么找柯家给珊姐儿讨要一个说法!”温培怒道。
温塘无奈道:“丁大人在查这案子,大哥你别担心,会查出来的。咱们……咱们家在京都没有丝毫根基,犯不着得罪柯家啊。”
温培张了张嘴,这,这就是他的胞弟?
“这是你亲侄女儿!你居然,说得出口这种话!官官相护我岂会不知?到时候那个丁大人说珊姐儿失足落水,我们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大哥,实在是京都权贵关系盘根错节,一个不小心都得罪了,我们温家都完了。”
温培难以置信地看着温塘,他有点不认识这个弟弟了。
都说商人最是重利,可在他看来,这些官员才是黑心肠的。
“大哥,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温家一大家子呢,总不能为了珊姐儿把京里的贵人都得罪光了吧,到时候,我们温家就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你是怕你自己没有出头之日吧!”
或许是被温培说中,温塘恼怒了,可一想到温珊的死,他又无力辩解。
一切都是为了温家。
他有什么错。
他不想跟温培争执,走到另一旁去了。
庄氏不怎么伤心,温珊死了就死了。
她说道:“母亲,我看还是早点给珊姐儿设灵堂吧,让她的魂魄能找到回温府的路,不然在那个小池子里多冷啊。”
老太太擦擦泪,“老大媳妇说得对,立马设灵堂,把珊姐儿的魂儿叫回来,别让她在外面挨冷挨饿。”
秦氏一个不字也不敢说,麻溜地就下去叫人采办香蜡纸钱等该有的东西。
*
益德宫。
阿青杀了温珊,等到宾客散尽,温家人带着温珊尸首回家后,她才回宫。
魏天禹听后,带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你还会点功夫?”
阿青沉默片刻后说道:“不过就是几下拳脚功夫。”
她是个被父母卖掉的孩子,在雇佣兵团长大。
雇佣兵团里,什么都学一点,不过每年只有一半的人能活着离开训练营,选拔当天,她被同组的人杀了,才穿到这书里来的。
“温珊死了就死了吧,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阿青离开,魏天禹吩咐喜福,“让人看好了温宅的一举一动。他们主仆必然反目,我倒要看看温然会不会杀了那个小厮,还有丁项那边,他们会不会认为温然是假意投诚,明面上投靠左家,其实暗地里让小厮和我的人接洽。”
喜福笑道:“是。殿下这招离间计真好,离间三方。如果丁项查出阿青的话……”
“查出就认罪伏法,还用我教吗?”
“是。”
喜福下去了,若真被查出来,自然是不能让刑部把人送走的,能带走的只有一具尸体。
阿青会点子功夫,他得准备上好的毒药,一到那时候,一杯酒就能送阿青上西天。
魏天禹把案上的匣子拿到面前。
里面有许多张兵器图,都是阿青画过后,他自己再画出来的。
至于她说的书,魏天禹根本不信自己是书中人物,却又十分忌惮。
如果她隐瞒了她知晓他身份的事,那她就是个祸害。
若她真的不知道,那她说的书中内容他也已经全部知晓,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他抱起匣子转身进屋藏在暗格中。
没有利用价值却又十分危险的人,留着干嘛呢。
至于温然,呵,她不归顺自己,就让她知道,被投靠之人所杀,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
天刚刚黑下来,阿川就一头晕倒在地。
云霜急急忙忙跑进去,“姑娘,阿川晕倒了。能不能让他起来了,这样下去会没命的。”
温然头也不抬地说道:“那就让他死。”
一个背主的人,温然还没那么大方。
云霜一蹬脚又跑出去找翠屏商量怎么救阿川。
翠屏道:“能救阿川的只有他自己,你就别瞎晃了,去看看马婶子饭做好没,然后去老爷大娘子院儿里说一声,等会儿姑娘去那边用饭。”
云霜叹口气还是去了。
用过饭后,温然回到院子,里面已经坐着蓝戈了。
“人走了?”温然问道。
“走了。”蓝戈道。
这几日魏天禹的人、有左家的人,都在监视温宅的举动,如果不是有蓝戈告知,温然想不到左家也会派人来监视。
这让她有些不安。
是不是丁项知道了什么?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除掉阿青。
阿青会画兵器图,会懂得何如自制木炭,或许也懂得别的。
这样一个人送到魏天禹身边,岂不是魏天禹的最大助力。
“他是想让你和左家反目,但左家根本就没有完全相信你。”蓝戈笑道,“左鸿能做到宰相,靠的是自己不是淑贵妃。
他身居要位,在意的是朝中那些实权职位是不是在自己人手中,他琢磨的都是皇帝的心思,根本不会在意你一个医师。你,不过是用来激怒魏天禹的棋子罢了,偏魏天禹真的被激怒了。”
温然认真地看着蓝戈。
这样一个还没入仕的人,居然能把左鸿的心思猜到几分,真是了不得。
或许,这就是皇家血液带来的天赋。
左鸿一个当朝宰相,根本就不会在意她这样一个小医师。
正因为如此,左鸿也不会注意到她居然和蓝氏旧人有关联。
不过丁项或许不一样。
温然把心思一收,将架子上的书放在蓝戈面前,“我觉得这个方法对付阿青最合适。”
“咒术?”
温然笑笑,“没错,而且快过年了,皇帝肯定会让司天台的人算一算大陈来年气运。”
“清风观倒是可以帮上一点忙。温珊的死……”
“我会如实告诉丁项。”
原先还不觉得,可现在温然总觉得丁项今天在徐家的举动是故意的。
在丁项看来,苏家和齐家都没有作案动机。
或许是想让温然自己去查,判断苏家或者齐家是不是和魏天禹有关系吧。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掉以轻心。
蓝戈忽然站起来身子一掠就往外飞去。
温然走到门边,模模糊糊看到树梢上交手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