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培这几日高兴坏了,因为宋氏又怀孕了。
他想修书一封给温塘报报喜,结果发现靠墙的书架下有一张纸,上面还有字。
他捡起来一看,就是上次他写给温塘的信,上面原原本本说了温然过继温境,温然上京都治病的全部过程。
不是被寄出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来福。这信怎么没寄出去?”
“老爷,我不知道这封信,您没说要寄啊。”
温培想起来,他当时从秋月堂回来,没看到信件,以为来福已经寄出去了。
“那信怎么会在书架下面,下人打扫的时候没发现吗?”
“老爷,您忘了,之前您说书房重地,您说打扫才让人打扫。”
……
温培挑了挑眉,之前布庄抓到一个同行奸细,他怀疑府里也有奸细,这才对来福说不让打扫。
如今布庄生意恢复正常了,他说道:“以后就常打扫吧。”
来福点点头,“是。”
“拿信封来。”
想来三弟不会怪我,只是和然姐儿晚团聚一个月嘛……
来福拿来一个信封,温培想了想,“拿两个来。”
这样三弟就会知道不是自己没给他寄,只是可能在路上耽误了。
嗯,他是不会承认他有点怵这个做官的三弟的。
*
昨晚温塘一晚没睡好。
因为柔姐儿的事,他在想还是请个教养嬷嬷进来教教规矩的好。
再有就是然姐儿。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在放任温然以后任何不规矩的举动,包括用他的银子开起来的医馆,他却没有半分权利和红利。
他是她的父亲。
昨晚却让他这个父亲发现自己在子女管教上的失职失责,还有当时压不住脾气的失态。
颜面无存。
他这个父亲在她面前还有威严吗?
“夫君,柔姐儿跪了一夜,已经知错了,别让她跪了吧。”
早膳秦氏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又亲自给温塘盛粥。
“让她跪!不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十三岁居然就敢用被子捂人了,哪天我不顺她的心意,她岂不是想把我捂死?”
秦氏皱眉道:“怎会,我们那么疼她,她也敬重我们,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就是你这副宠溺的样子,把她惯坏了。你要是心疼她就陪她一起跪,晚上我回来若是发现你偷偷让她起来,你这个主母也就歇歇,让柳氏帮帮你管家。”
秦氏不再说话了。
“然姐儿那边,你找人看着。她现在都能忤逆父母,以后很难再管束了。”
提到这个温塘就不舒服,他两个大女儿怎么都这样不省心?
剩下的锦姐儿,可得好好管束。
秦氏气道:“还不是你,说什么不用去管她,瞧,出事情了吧。”
温塘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聪慧,你和柔姐儿加起来都比不上。她若是孝顺,你我以后都是富贵日子。算了算了,跟你说不上!”
温塘走后,秦氏就去祠堂看柔姐儿,两只手肿得高高的,破皮地方开始结痂了,心疼得秦氏直掉眼泪。
“娘,她和卢国公府五公子私下有来往,你知道吗?她那样的癞蛤蟆,怎么可能攀上五公子那样的人。”
“我不要她当姐姐,我不要!娘,赶她出去吧……呜呜呜”
秦氏只能安慰温柔,毕竟她还牢牢记得那三千两银子呢。
银子没收回来,赶温然出去做什么,而且眼看济世堂现在一日比一日好,让她收手,那不可能。
朝堂之上,禁军被不知道哪里开刃的兵械砍伤的事被左鸿说了出来。
“库部司员外郎万军松散度日,连这样的事情都有疏忽,皇上,臣以为万军不能再担此职。”
“宰相大人,这是不是有些重了?”
“齐大人,以小见大。兵械之事从无小事。”
说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还有齐大人你,下属做出这样的事,你居然想包庇,不知意欲何为?”
齐思礼看了一眼魏天禹。
后者毫不在意,他便退下了。
万军这颗棋子留不下了。
“好了,宰相说得有理,万军不适合这个位置,吏部重新推荐人选吧。”魏轩一锤定音。
“陛下圣明。”左鸿大声道。
魏天禹眨了眨眼,看向龙椅之上,眼神清明并无愤懑或者委屈。
“皇上,臣有事起奏。”孙淼站了出来。
“讲。”
“臣要检举谏议大夫温塘,多次收受官员贿赂,小到几十两,大到几百两。还有刚才宰相大人所说的那名被开刃刀器所伤的士兵,送去济世堂医治,听说被温塘的女儿捂死了。”
温塘心头一跳。
这等事,孙淼如何得知?
难道温然和孙淼早就勾连?
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许多,立马跪了出去。
“皇上,臣冤枉!孙大人这是诬枉臣啊!那名伤者正是臣女儿所救,之后便在济世堂养伤,怎会杀害与他呢,那人可活着呢!至于贿赂之事,也是,莫须有啊!”
温塘是肉跳心惊,脊背发凉。
哪个当官的没有被贿赂过,小官被百姓商户贿赂,上官被下官贿赂。
千百年来,自古皆是。
但任何朝代的皇帝对贪墨也是深通恶绝。
他不能认,绝不能。
“温大夫,你没说清楚,我替你说。开医馆的是你的大女儿,杀人的是你的二女儿。皇上,那士兵死了没,臣暂且不清楚,不过京都府尹一查便知。”
“能做出此等恶毒之事来,温塘对子女甚是疏于管教,这样的人如何能做谏议大夫?”
魏轩在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已的温塘,这位谏议大夫他印象一般,谏议大夫就是要弹劾纠察百官,他好像很少弹劾?
好像是有点有负皇恩了。
“可有证据?”
“都是臣下属无意发现的,臣可将证据交给大理寺,让大理寺卿查证。若是冤枉了温大夫,臣可以道歉。”
魏轩以为孙淼会把证据当庭呈交呢。
不过也是,大理寺就是来审理中央官员罪犯之事,交给大理寺合情合理。
“潘冰,你查吧。没查清之前,温塘就在府里好好反思。”
潘冰,大理寺卿。
和温塘是同年进士。
不巧,两人不怎么对付。
回到家,温塘脸色阴沉,秦氏不敢多问。
她和温塘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了,每当温塘公事上有麻烦,就是这副模样。
她端上茶,“夫君,喝茶。”
“温然什么时候回来?”温塘阴沉沉地问道。
“晚上吧……”
“把柔儿身边的那个丫鬟叫过来,我要问话。”
无风不起浪,他不信温柔无缘无故就去杀一个人。
而刚好,这么快被孙淼知道了。
他想立马弄清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温然的参与。
或者说,他有没有被自己的亲生女儿陷害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