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的掌心有暖意传来，让姜离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她转头，朝他绽开一个笑容，“你别担心啦，过去的很多事，我早就不介意了！我后来只记住了外公说的话：我长大了，姜家就是我的！”
他们一家人就一家人呗，滚出姜家就行。
不过在这之前，她一直在给程鸿维机会，还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抱有一丝幻想。
直到三年前，他听信程新月的一面之词，狠心绝情的将她扔到国外……
“很奇怪，从下定决心跟他们划清关系之后，妈妈在我心中的记忆，更加清晰起来了。”
“证明心里不能装太多人。”
陆时晏淡淡下结论。
姜离赞同，“对，只需要装下在意的人就够了！”
夜风疏冷，吹得路边的枯枝咔嚓咔嚓响。静谧的墓园里几乎没有人，暖色的灯光投下，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姜离牵着他往记忆的地方走去。
陆时晏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了句，“岳母去世后，小姨他们回来过吗？”
姜离拧着眉思考了一下，“小姨没回来，我那个便宜父亲倒是回来了。因为这件事，我还很多年都没跟小姨联系呢。”
那时候就觉得，妈妈不要她了，小姨也不要她了。
所以才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程鸿维身上。
不过就前两年才知道，小姨并不是不愿意回来，是回来不了。
父亲匆匆回来送了妈妈一程，再次回去时，那边完全乱了套，小姨被对手陷害，差点也小命不保。
不过小姨不怕死，没让对方得逞，保住了卡文迪许家族一大家子人……
“卡文迪许家族的壮大，始终是皇室的威胁。特别是现在的巴伦公爵，从受封开始，就步履薄冰。封号不光是一种荣耀，更是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剑。”
“对，我以前一直不了解，是出国那三年才有所察觉。而且昨天听到他的解释，我也更确定。”
姜离轻叹一口气，“这大概也是小姨当年没回来的原因吧！”
她从不跟小姨他们提起自己的事。
也从追问小姨为什么没回来。
总觉得没必要，万一真相是残酷的呢？
万一她真的不在乎姜家呢？
现在想来，大概只是因为，现实是残酷的吧……
陆时晏薄唇微抿，刚准备开口说话，姜离像是跟这件事较上劲了，“但我还是不理解啊！你说就算是现实所迫，那为什么当时回来的是父亲，而不是小姨呢？分明那是她亲姐姐啊！”
陆时晏眸底闪过几丝微光，没回答她这话，只是突然站定了脚步，“到了。”
姜离回神，转头看向旁边墓碑上笑盈盈的照片，又看了看陆时晏，“还挺有眼力劲儿。”
陆时晏勾唇笑笑，“小姨和岳母，眉眼有七八分相似。”
姜离不可置否，将花束放在墓碑前，视线盯着上面那张笑脸。
“妈，我又来看你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这次是两个人，我结婚了。结婚的契机是您的那份遗嘱，算起来您还是月老呢。”
陆时晏站近了两步，礼貌的鞠躬，“妈，我叫陆时晏，是阿离的丈夫。”
“他是个特别好的人，不会插手我的任何决定，也支持我的所有想法。您以前说，地球是转动的，人永远不会站在倒霉的位置。但从您走后，我就一直倒霉。我想，这次该轮到我幸福了吧？”
“……”
陆时晏蹲在她旁边，重新握住了她的手，“会的。”
他转头看向照片上的人，低沉的嗓音郑重承诺，“既然妈帮我们牵线，证明您是认可我的。那么往后余生，我不会让您失望。”
姜离好笑，“月老什么的，我就随口说说，你还当真啊？”
陆时晏转头，“所有的遇见，都是注定的，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会当真。”
姜离敛住笑容，大概是感受到了他的真诚，她顿时觉得风都没那么刺骨了。
每一次来祭奠母亲，都是从早待到晚。
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冷和孤独。
就算是夏夜的风，都不太友善，带着森冷的温度，提醒着她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然而这次，不是……
二人坐在墓前，絮絮叨叨的跟姜蔓安说了很多话。
大部分都是姜离在说，说起过去三年在国外的一些事，语气平淡又释然，仿佛在阐述别人的事。
但陆时晏却从中听到了很多艰辛和无奈。
他以为有姜薇安他们在，她这三年过的应该比较轻松，卡文迪许家族有人脉有资源，也是成就她今天的重要原因。
没想到，这些只是他的猜测。
姜离这三年，明面上根本没跟他们走太近，甚至只跟里里关系好一些，都遭到飞来横祸。
“你那是什么眼神？”她无意间转头，刚好看到陆时晏眼底没来得及收回的心疼，“你不觉得我这些经历很精彩吗？”
男人沉吟了片刻，“精彩，但要是在第一次见面后，我能找到你就好了。”
那样他就能早点站在她的身边，让她不至于一个人孤军奋战。
姜离偏头看他，“老实说，你那会儿找我，真的不是报复吗？”
陆时晏，“……”
“我揍你的时候，完全没留情哎！刚得知你找过我的时候，还一阵后怕！那时候你找到我，指不定我俩还得干一架。”
“……”
这小女人真会煞风景。
不过骄傲如她，确实不需要别人用同情的眼光。
将外套大衣脱下，披在她肩膀上，“回去吧，时间差不多了，还要陪外公跨年。”
姜离点点头站起来，没着急走，“妈，还有件事忘了告诉您，我找到害您和外公的直接凶手，将他绳之以法了。”
至于背后的，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回去的路上，姜离靠在位置上闭目养神。
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睁开眼看向陆时晏，“见过妈了，你有什么见解呢？”
毫无厘头的一句话，陆时晏却听懂了。
刚刚要离开的时候，姜离提起了关于程鸿维的话题，这也牵涉到姜蔓安当年的死因。
上次跟外公提起，外公避而不谈，明显有事还瞒着他们……
“姜家除了我，没人跟唐家有交集了，更别说恩怨！他们没有理由，帮程鸿维置我妈于死地啊！”姜离百思不得其解。
陆时晏想了想开口，“你跟唐老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