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抠到了少许松动的墙石碎屑,宝如心脏狂跳,顿时大喜:
果然!她们加固了牢房四壁,但百密总有一疏!
单臂吊着身体,疼痛也沿着手臂蔓延开去。顾宝如疼得表情狰狞,可好不容易跳上来,她不想那么快就摔下去。
忍痛掏出匕首,右手攥着匕首,沿窗口掉石屑的地方,开始凿了起来。
刀尖撞击石头,叮叮的声音充斥满整间牢房。
突然!
“还真是个不安分的。”
空无一人的黑牢里,幽幽响起了几声女人的声音。
冷不防有人说话,顾宝如一惊,手掌抠握不住,身体就贴着墙“砰”的摔回了地上。
“谁?”
匕首对准了牢房门口,顾宝如警惕万分,却没瞧见任何人。
“出来!”宝如又叱了一声。
等了片刻,隔壁牢房传来了脚步声。
一步,两步,昏暗火光下,牢狱走廊出现了一条窄长的黑影。
顾宝如眼睛顺着地上的黑影,慢慢往上看,表情愕然——竟然是傅天烈!
“你……”宝如瞠目结舌,不明白傅天烈为什么会从隔壁牢房里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天烈动作不疾不徐,掏出钥匙,开了牢房门。
木门甫一被推开,宝如神经更是紧绷,下反应后退了两步,刀尖仍然对准了傅天烈。
鞋底窸窣摩擦地面,傅天烈迈进牢房里来,目光看向宝如手中的刀:
“打算用这把小刀逃出去?”
她语调平淡,似是在询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顾宝如情绪绷不住,竭声质问她:
“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样?”
宝如想明白了:
傅天烈是故意的!
这个刀刀客性情古怪,脑子也不正常!
先是命鸿意戏耍拖延她,后把她丢进这黑牢里;
而傅天烈则躲在暗处看戏,看她像无头苍蝇一样焦急乱转,看她不停地在这样的恶劣坏境之中求生,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
她被她们当成了猎物耍弄!
想通了来龙去脉,姑顾宝如怒火中烧,双臂猛然蓄力,匕首就直直冲傅天烈刺去……
昏暗火光下,匕首闪烁着暗芒,傅天烈表情一凛,侧身略微一躲,同时出手!
三招两式,宝如就落了败。
手腕倏然一疼,腕部被傅天烈紧紧捏住,匕首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刺向了宝如喉咙。
顾宝如瞳孔遽然收缩,要躲闪已经来不及,傅天烈身体从背后贴上来,双掌如同铁钳,将宝如控制住。
随后,猛地朝牢房墙壁一推!
顾宝如身体就撞上墙壁,半边脸颊被死死摁在冰冷滑腻的青苔上,喉咙微微一疼,刀尖就在她咽喉处浅浅戳了个凹窝。
傅天烈比她高出不少,桎梏着她,压迫感十足:
“凭你这三脚猫功夫,就想杀我?”
她语气含了几分嘲笑,唇贴近宝如耳畔。
被她控制住,顾宝如身体动弹不得,左脸颧骨被墙壁摩擦压迫得几欲要散碎……
“呸!”宝如狠狠啐了一口,厉声骂:
“骟你爹!废话真多,要杀就杀!”
刺不死傅天烈是她功夫不到家,她认栽,“赶紧的,早一个时辰死,我就早一个时辰化作厉鬼回来找你!”
“骟你爹的傅天烈,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孬货,窝在这牛头寨做土皇帝就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了?”
“我呸!那是所有人都捧着你,拍你马屁!”
“真可怜啊,身边一堆马屁精……”
顾宝如此时可管不得傅天烈是什么刀刀客大毑,此刻她胸口燃烧着熊熊烈火,愤怒无比,只想狠狠地唾口骂人,死前拉不上垫背的,也要骂上一顿……
换着不同的词儿诅咒,顾宝如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气喘吁吁。
被她辱骂,傅天烈好似也傻了似的,非但没有恼羞成怒立马一刀杀了顾宝如,反而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人距离近,一前一后地桎梏压迫着,傅天烈唇就附在宝如耳畔,一笑,气息就轻轻灌入宝如耳道深处。
顾宝如耳朵发痒,狠狠挣扎了下,左颊颧骨遽然又疼痛了许多,有液体顺着脸颊缓缓蠕爬下来——
颧骨附近约摸是破损流血了。
笑够了,傅天烈指骨陡然用力一捏。
顾宝如腕部吃痛,立即倒吸了半口冷气,手中的匕首就不受控制地掉落到地上。
刀尖撞击牢房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是不是很恨我?”
没了匕首,傅天烈松开宝如右腕,手指迅速攀上宝如咽喉,指腹轻轻在她颈脉上来回地摩挲:
“愤怒吗?体会到别人言而无信、背叛你的滋味了么?”
顾宝如呼吸急促,胸口确实被怒火灌满。张开口,才要继续骂,蓦地身体一松……
傅天烈松开了她,退后半步。
浑身束缚骤然卸去,顾宝如有些反应不及,怔愣了片息,颧骨的疼痛才将她神智拉了回来。
她抬掌捂住发疼流血的左脸,扭头,瞪大双眼望着傅天烈。
傅天烈脚随意一踢,地上的匕首就被踢到了远处的角落。
她耸了耸肩,指向牢房那堆稻草堆:
“坐下来,谈谈吧?”
说罢,傅天烈已经率先迈步过去,坐到了那堆有些潮湿的稻草堆上。
顾宝如满脸惊愕,喃声问:
“你……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傅天烈方才明明有机会杀了她,为何却又突然放了她?
傅天烈伸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顾宝如站在原地,深深凝视着她,好半晌,才挪了脚步,坐了过去。
傅天烈支起一条腿,手肘撑在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宝如,不答反问:
“知道你停在乌头县的船是谁偷走的吗?”
话音落,顾宝如怔忡,旋即眸底又燃起了两簇火苗: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
傅天烈点头,唇畔含着讥笑:
“是我让人做的,又如何?”
“还算你们有点本事,没想到那样差的铺子,居然还是赚到了二百两……唉,可惜啊。”
她叹气,满脸遗憾,仿佛宝如她们能完成任务,是一件多么值得惋惜的事情。
听到这儿,顾宝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忍着胸口的愤怒,问:
“你派人去乌头县监视了我们?”
“在我回来前,你早就知晓我们赚足了银两了吧?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故意偷走我们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