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快，躲菜窖里去！”
宋毓拽了拽宝如手臂，示意她跳下去。
话音未落，宋毓起身站到宝如背后，手往她后腰一掌。
顾宝如双腿往前踉跄了两步，整个人就贴着菜窖的边沿，滑了进去！
菜窖窄小，只有斜斜的一条通道，并不长，人躺进去，双脚就踩到了窖的土壁。
这么局促的空间，没等顾宝如调整姿势，宋毓就紧跟着挤了进来。
两人顿时抱在了一起。
没有防备，宋毓覆压下来，宝如身体立马沉闷一声，下意识抬手挡在胸前，推拒他。
“嘘！”
宋毓脑袋在她肩窝处，唇瓣发出警告，手臂勾住菜窖的烂木板，小心翼翼合盖上。
“啪。”极轻的一声，光线就完全变暗黑了。
扑鼻是陈年的霉尘气味，顾宝如鼻尖发痒，张嘴，下意识想打喷嚏，可还没来得及，就听见吵吵嚷嚷的追捕声传了过来。
菜窖逼仄，双手被迫压在宋毓和自己身体之间，无法动弹。
情急之下，顾宝如脖子微微仰高，将脸埋到宋毓胸膛前。
她仰起头颅的刹那，鬓发摩擦着宋毓腮颊，痒痒的、酥酥的，几根蓬松的发丝恰好贴在宋毓鼻尖。
宋毓鼻尖一痒，打喷嚏的欲·望也立马要冲鼻而出。
“阿嚏！”
几乎同时，两人闷闷的喷嚏声，出现在狭小的菜窖里，转瞬即逝。
四处是灰尘，顾宝如怕坏事，不敢将口鼻挪开，努力抻着脖子，紧紧贴着他的胸口。
男人低低的喘息声，响在耳畔——是宋毓把脸颊也埋进了她颈窝！
他鼻尖和自己的脖子毫无阻隔相触，顾宝如瞬间仿佛爬满了蚂蚁，难受无比。
想动动身体躲避，可外头的搜捕愈发逼近。
她只好咬牙死忍着。
两人身体此时都绷得如一根弓弦，不敢动弹，生怕微微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如同利箭离弦，弹跳起身！
“一定在附近，给我搜！仔细搜！”
陈晋元气急败坏的声音清晰传来。
菜窖里黑漆漆一片，视线完全派不上用途，只有两人细微的喘息声。
仔细屏听，附近的地面有嘈杂的脚步声，那些人已经搜到她们躲藏的这间烂屋里来。
好在烂屋没有门窗，里面能否藏人，一眼就能看清楚。
搜查的人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一阵闹哄哄吵嚷嚷过后，外面恢复了平静。
宋毓俯身压在顾宝如身体上方，率先动了动，谨慎仰起头，从木板缝隙间窥望出去。
缝隙间塞满了阳光，灰尘仿佛飞鸟，在光斑之中乱舞乱动，毫无规律可循。
宋毓眼睛眨了眨，又等了许久，才敢将木板往上顶起……
烂屋空荡荡的院子一角，地面突然探出一颗脑袋来，脑袋转动了半圈，四下瞭望几眼。
“人已经走了。“
宋毓声线冷淡，迅速往外爬去。
菜窖通道是斜着向上的，爬动时，他身体不得不在宝如身上蹭过去。
顾宝如双手得了自由，急忙掌心朝上撑住他身体，像递木梯似的，撑扶往上递。
宋毓双掌撑住地面，借力往上一跳，跃出了地面，再扭头，一脚踩着木板，居高临下俯视着菜窖里的人：
现在，该好好清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他目光怀着愤懑，牢牢盯着菜窖里的哑巴。
谁料，哑巴蒙脸的面巾方才无意间蹭歪了，露出了半张脸。
菜窖里只有一人，又是居高临下，光线充足，只需一眼，宋毓立马认出面巾下的相貌。
“是你？”
宋毓惊诧万分，立马蹲下。
头顶阴影复而一暗，顾宝如下意识仰头，视线里便突然出现宋毓的手掌。
一抓！
遮挡的面巾立马被夺走！
几乎瞬间，顾宝如抬臂挡住口鼻，可为时已晚……
“顾宝如，怎么会是你？”
宋毓一掌撑在地面，一手往下探去，想将人拽出来：
“知不知道，衙门正四处在找你，跟我回衙门！”
见宋毓是来抓自己的，顾宝如身体立马往后缩，像只小鼠般，眨眼就藏到了菜窖的最里头：
“我不会跟你去衙门的！”
她声音从洞里传出来。
宋毓往后挪了几步，蹲远了些，弯着脖子，望着菜窖里的人：
“破庙发现了一具男尸，衙门搜问过，附近有人见过你曾经频繁出现在那附近，你跟我回去，和衙门澄清……”
“澄清？屈打成招才对吧！”
顾宝如立马反驳，气愤反问：
“章婆半点不知情，只不过曾经在鱼棚里关系和我最好而已，你们衙门都能对她用刑，抓我回去，那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我又不傻，你要是想抓我，进到大牢是死，在这儿也是死，我大不了和你鱼死网破！我原以为在衙役里头，你算是还有些良心的，但我看错了人，天下乌鸦一样黑，你跟那些人蛇鼠一窝臭！”
越是心虚，顾宝如的话越是中气十足，对着菜窖外的人一通骂，悄悄掏出匕首，藏在身后。
宝如腹部隐隐作痛，汗珠从额头滑入眉梢，盯着外面的人影，心里打定决心：
谁挡路谁死！自己今日一定要逃出淮阴县，她手上已经沾了一条人命，被逼得无路可退，不介意再多沾一条！
反正被抓住，都是要斩首的命，她这个杀人犯，还有什么好怕的！
鼻孔翕张着，气息微微粗重，顾宝如眼睛一眨不眨，和宋毓隔空对峙。
“这是我的职责……”
宋毓语气无奈，虽然今日休沐，可涉及人命，顾宝如既然在破庙出现过，说不定能提供重要线索，他必须把她带回衙门：
“你不可能藏在里头一辈子，不出来，我就在这儿守着你，直到你愿意出来为止。”
“你爱守就守！”
嘴上跟他犟驳，顾宝如背脊抵着凹凸不平的窖墙，心急如焚，面上却摆出一副持久战的架势，双眸里投出冰冷的寒芒。
日头太晒，在菜窖蹲了不久，宋毓就浑身被火燎着了一般，燥热·难·耐：
“你不肯出来是吗？我就偏要你出来！”
他起身捡了一块土砖，抓在手里举高，对着菜窖里冷声警告：
“我数到三，不出来，就先把你砸个头破血流！”
“砸晕倒了，我再把你拖回去，你大可以探个脑袋出来瞧瞧，这院子里头的砖石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