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来头一回和陌生女子如此接触,白天被她辱骂,夜晚挨她耳光刀子,胸口还被啃出两排牙印。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宋毓气得胸膛小幅度剧烈起伏。
随着男人的呼吸起伏,顾宝如背脊感受到他紧贴的胸腹,一紧一松地靠过来又稍分离。
这种感觉很恶心,宝如胃部难受得痉挛,却怎么也挣不开被钳着的腮,一动,腮帮子就疼。
“等等!”他嗓音近在咫尺,在宝如耳边问:
“什么侮辱?你是不是误会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宋毓赶忙澄清:
“你昏倒后是我救你回家的,我没对你……”
“畜生休要狡辩!”顾宝如趁机甩头挣扎。
话才落,她身体猛一沉,背脊像压了座山,整个人被迫趴倒在地,一动不能动。
“你再骂”,宋毓喘息急重,眸子里燃起了火苗:
“就马上滚出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人一而再地辱骂,就算是寺院里的佛祖也忍不住要发火!
“啐!”宝如不屈不挠!
身体本就疼痛,被这样压制,她骨头顿时都仿佛快要碎裂了似的。
“那你倒是撒手啊,我绝对立刻马上滚出去!”
滚出去?她简直求之不得。
顾宝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暗谋:
老话说留得青山在,就不愁没柴烧!
自己身体有伤,敌不过这畜生压制,不能跟他硬来;
首要之急是寻机会逃出去,这畜生能主动撵她走放了她,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上辈子她什么屈辱没受过?今夜之事,她就当倒霉被狗咬了!
稍稍冷静后宝如也想通透了:
天大地大活命最大!
先活下去,何愁没机会把这贱种男人先阉后杀,以泄心头之愤!
“笃笃笃。”外面传来急促的敲地声。
两人目光不约而同转向门口。
宋姥姥杵着拐杖跨过门槛,乍地一瞧,瞧见地上两人叠抱到一起:
“哎哟,造孽!”
自家孙子不穿衣服,把人家姑娘压在地上!
宋姥姥气得举起拐杖,几步冲上去,对准宋毓肉最厚实的臀部,用力仗打:
“你个混账!禽兽!屎壳郎蒙面纱——臭不要脸的!才答应过我什么,转头你就……”
后面的话,宋姥姥说不出口,也不敢说出口,害怕声扬出去。
棍棒“噼噼啪啪”把宋毓一顿好揍。
“姥姥,你干什么……啊……啊……疼!”
宋毓以为姥姥是来救他的,没想到一进门却冲过来打自己。
霎时间,宋毓被两人前后夹击地打。
他急忙一骨碌爬起身,抱着脑袋逃到门外,向天喊冤:
“我招谁惹谁了啊!”
话音才落,双腿一趸,又立马跳回屋内,在门口委屈提醒:
“姥姥,她会咬人,你别靠过去!”
“你住口!”宋姥姥拐杖重重敲地,见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叱骂:
“我错信了你这混账,我才回房多久,转头你就这样……”
“姥姥,我真没有!”
宋毓赤红着脖子低声辩解:
“我方才一直在外面沐浴,哪里能腾出空对她做什么?
我是听见屋里的声响才匆忙赶进来,瞧见她摔倒想扶一把,谁料她竟差点用剪刀杀了我,不压住她,我早就没命了!”
宋姥姥一怔,表情恍愕:
“是啊。”水声她也听见了。
院子不大,有什么动静,她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这里头十有八九是闹误会了。
“你瞧我腰上流的血!”
见姥姥表情松缓下来,宋毓忙迈腿回到她身边,展示腰上的伤。
宋姥姥凑近,借着烛光辨认他腰上的伤痕。
腰侧划痕足有一指长,伤口浅,血已经止住,但裤腰上遗留的暗红湿印仍有些触目。
“还有胸口上的,都是被她咬出来的……”
说到一半,宋毓抬掌挡住胸部,气得耳根发烫,脸像充血似的迅速蹿红。
被咬的位置有些尴尬……
他生得高大魁梧,胸肌紧实偾鼓,两排牙印深深烙在左胸,殷红似血,牙印中央一点豆粒也呈暗红色。
乍看去,像在胸膛上雕了只血红眼睛。
“去抹些药油,找件衣服穿上。”这副袒.胸.露.乳的模样,在人家姑娘面前像什么话!
宋姥姥把他往门口方向推了推,随后扭头,皱起眉心问宝如:
“姑娘,是他说的这样吗?”
说着,杵拐杖走向宝如,嗓音嘶哑低沉:
“你身上有伤,先起来再说,还有,别声张,这街坊四邻可不晓得你藏在这儿;
有误会咱们慢慢说清楚就好,你也不要怕,只管告诉我,他要是撒谎,我饶不了他!”
拐杖沉闷地敲着夯实的地面。
宋姥姥迈一步,顾宝如就立即撑掌往后挪一下,始终同她保持距离,像只高度警惕的雌豹。
“你别过来!”
审视着眼前一脸诚挚的老人,顾宝如不仅没放松,反而愈发绷紧神经,语气饱含嘲讽:
“你装什么好人,唱什么双簧?”
上辈子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好话一箩筐,实际上只是假好心,是为了哄她认命,劝她接受屈辱,一辈子呆在泥潭里当只给人繁殖后代、被人任意虐打欺凌的家畜。
宝如冷哼一声:
“这畜生既喊你姥姥,同住一个屋檐下,他把我带回家侮辱我,我不信,你半点动静听不见!”
“你也不用假惺惺来劝我,我实话跟你们说了,敢留下我,我就把你这个家掀了,闹到你们鸡犬不宁,断子绝孙!”
她绝不会给一个侮辱她的男人生孩子!绝不!
宋姥姥停住步履,“你误会了。”
看见宝如脸上的悲怆和决然,宋姥姥急忙解释:
“姑娘,若你说的是阿毓把你带回家的事,那你真是误会了!”
“阿毓天擦黑把你带回来时,你已经昏倒了,身上全湿透了,是我给你换的衣服;
你脚底伤得严重,脚心插了一根鬼针木的种杆,是我家阿毓帮你拔出来的,那盆脏水就泼在院子里,找找兴许能找到种杆,还有给你换下来的脏衣服,我也没来得及洗,我这就端来给你瞧……”
边说着,拐杖“笃笃笃”急促地敲击地面。
不等宋姥姥跨出门槛,门外穿好衣裳的宋毓,已经端着个木盆进屋,重重往地上一放:
“你的破衣服,都在这儿了,要是不信,现在就赶紧走,没人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