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仪第一反应是回头去拉成炀,他还病着呢!
谁成想,成炀比她反应更快,一手揽过她腰肢,将她拉至身后,同时向前踏出,直面迎上攻势。
卿令仪亲眼所见,成炀空手劈夺一个刺客的长剑,握着剑柄,打出一个极漂亮的剑花。
他手起寒芒,袍袖翻飞,一剑掠出万钧之势,直取五人咽喉。
转瞬之间,五个刺客疲软倒地。
而他的全身未沾任何一滴血水。
成炀收了势,薄唇挑起轻蔑的弧度,凉凉吐出一句:“都是废物。”
他丢开长剑,转向卿令仪,却已恢复了虚弱的样子,“嗯嗯,吓死我了。”
卿令仪:?
卿令仪:“所以你已经好了,对吧。”
成炀面不改色:“什么好了?”
“不许装傻,”卿令仪嗔他,“把你的手给我。”
成炀瞥向她包裹成一团的手掌。
卿令仪倔强道:“我的手指头好着呢,你只管把手给我。”
成炀笑了一声,知道她是要给他把脉,适时望向她的身后,“吴量,你来得正好。”
卿令仪还以为他故意转移话题。
“将军,夫人。”
吴量的声音,他竟是真的来了。
上前一步,关切询问:“你们没事吧?”
“有将军呢,哪会有什么事情。”卿令仪嘀咕。
成炀看她一眼,笑声对吴量吩咐:“你把这里几个人处理了,再安排一辆新马车。”
“是。”
“还有,派人去通知成铮,我们找到二嫂了,让他带上春彩回家。”
“是。”
卿令仪总还惦记着要摸一下他的手腕,查查他究竟是不是还骗她。
成炀似乎有所察觉,双手交叠抱在胸前,以此躲避她的打量,还走去和吴量说话,离她远点。
卿令仪跟过去,听到他们的对话。
“是训练过的杀手。”
“看这脚踝上的刺青,是折桂令的样式。”
“所谓折桂令,不都是胡平伯砸银两养出来的死士。”
“正是如此。”
卿令仪垂眼,那刺青正是两朵紧密交缠的桂花。
“早些年,我们还在荆州时,就听说过这折桂令了,”吴量回忆着说,“据说当初胡大人与朝中一位官员政见不合,早朝上也时时争吵,要陛下劝阻才肯听从。后来那官员与妻儿半道遇刺,一个都没活下来。下手的,也正是这折桂令。”
成炀颔首:“他今日动用折桂令,是要让我知道,这绥都他说了算。”
他嗤笑了一声:“只可惜,我不是文官,我来绥都,不是为了和任何人搞好关系。”
卿令仪心口忽地一跳。
她原本是怪罪成炀行事不计后果,但今日之后,尤其是在看见那封信、见到那般痛苦的沈氏之后。
她忽然明白过来,成炀原本就不是为了活,更不是为了更高的地位。
他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复仇。
向所有人复仇。
陆挺很快赶至。
他紧锁着眉毛,早没了一贯以来的笑模样,神色少见的凝重。
“你怎么这个表情?”成炀瞟他一眼。
“还问,”陆挺没好气道,“大哥,死了四个人诶,还都是被分尸……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让我怎么跟京兆尹交代?怎么跟陛下交代?”
成炀微笑:“五个。”
指了一下后边的院子:“那边,我二嫂在解决最后一个。”
陆挺:“哈?”
卿令仪补全:“十个。”
指了一下吴量收拾到一边的五个刺客:“刚才解决掉的。”
陆挺:“哈?!”
陆挺要哭了:“这……我这……”
他心如死灰:“要不我直接引咎辞职吧。”
成炀挑了一下眉梢:“也不是不行。以你的能力,来我军队,高低是个将领。”
陆挺嘴角扯动:“我谢谢你啊。”
卿令仪思忖着道:“陆大人不必如此忧愁。”
望见她的皎皎容颜,陆挺的心情略微明朗了一些。
多么温柔的美人啊,这种时候,竟是唯一一个安慰他的。
卿令仪又指了一下那边的刺客:“这不就是很好的替罪羊嘛。”
陆挺:?
成炀笑出声来。
卿令仪疑惑:“不行吗?”
成炀懒声:“行是行,就是要看陆大人如何运作了。”
看向陆挺,“对吧,陆大人?”
陆挺:……
陆挺强颜欢笑:“行……行……好……”
新的马车与车夫已备好。
成炀临走之前,多问了陆挺一句:“你真的行吗?”
陆挺磨牙:“我是男人,男人不能说不行。”
成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兄弟,过两天请你吃饭。”
卿令仪举手:“等我手好些,我下厨。”
陆挺抢在成炀否决之前,满口答应:“那就这样说定了!”
卿令仪莞尔一笑。
上了马车,成炀不悦道:“你手伤成这样,下什么厨房?”
“所以说过几天啊,过几天我应该就能好些了。”卿令仪不以为意。
她坐定了,忽然哼哼了一声。
成炀立马看过去:“怎么了?”
“手……”
卿令仪紧皱着眉,“好疼。”
“伤口是吗?”成炀俯身靠近,轻轻抚上了她的手腕。
“嗯……”卿令仪趁他注意力全在她的掌心,手指忽动,一边将他右手按到腿上,一手将他袖口推上去,指腹利落地按上了脉搏。
成炀第一反应:“不是说手疼?”
卿令仪没说话。
成炀明白过来,她是故意的。
他的嗯嗯真是好聪明,知道用苦肉计。
他的嗯嗯一定是在关心他的身体,她心里有他!
因为乱动肯定会扯到她的伤口,所以成炀大方由着她把脉。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没有表情时,她好看。
专注时,她也好看。
“果然,”卿令仪呢喃,“果然是在骗我……”
她收了手,发出控诉:“分明毒素压制下去了,却还装柔弱,害得我那么担心,早知道我……唔。”
担心?
成炀心口滚烫,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吻上了她的唇瓣。
卿令仪愣了一下,立马往后躲开:“你干嘛?”
成炀气息灼热,眉眼温柔:“将功抵过。”
卿令仪又愣了一下,“……亲我就是抵过呀?”
成炀嗯了一声,粗糙指腹摩挲着她的嘴角,“我好好亲,你享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