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令仪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算聪明,但是这会儿,她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成安乐抱着小黄睡得正熟,卿令仪为她盖好锦被,翻身下床。
“什么情况?”卿令仪抹了把脸。
“我问了计护卫,”碧微为她披上披风,“他说他也不清楚,夫人还是自己问将军。”
卿令仪惊了:“让我问?我怎么敢?”
说话间已到门口,雨雾中点点灯光渐近,现出来人的大致轮廓。
成炀冒雨而来,吴量撑着伞紧步跟着。
后边还有几个人,清一色的男子,都作护卫打扮。
没有清梨。
抵达门外,成炀吩咐吴量:“守好院子。”
“是。”
成炀迈步进门,玄色衣袍看不出水痕,却裹着微冷的水汽。
他鬓发被打湿了,几缕垂在眉间,淡化了原先的侵略性,反而显出几分明朗温柔。
卿令仪有些紧张:“将军。”
成炀“嗯”声,瞥了眼碧微。
卿令仪明白他的意思,道:“碧微,去休息吧。”
碧微没应,担忧地望向她。
卿令仪回给一个“没事”的眼神。
碧微这才动身出去了。
“你们感情不错。”成炀点评。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卿令仪解释。
她瞅了他两眼,“将军,先洗个热水澡吧,别感染了风寒。”
成炀侧目:“我以为你会先问清梨的事。”
卿令仪的表情细微变化。
成炀看在眼中,似乎心情不错,牵着她往浴房走:“边洗边说。”
浴房内还有没用完的热水,但是不多,洗脸也就罢了,洗澡定是不够的。
“将军,还得让他们送点儿热水来。”
“好。”
成炀松开手,卿令仪转回门外,探出头去:“吴管家!”
吴量过来了:“夫人,怎么了?”
卿令仪低声问:“我听说清梨跟着将军回来了?”
吴量同样谨慎地放低音量:“对,回来了,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一只手腕生生断了!那定是连半点犹豫都没的……罢了,我还是不和夫人您细说了,省得吓着您。”
卿·穷凶极恶当事人·令仪:“……”
她神情复杂,“那……她和将军究竟怎么回事?”
吴量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夫人,如今家中就数您和将军关系最亲密,要不您问问吧。”
卿令仪心道你疯了,我哪里就和成炀关系最亲密。
不是你这个副将和他关系最亲密吗?!
瞒着她,他们都瞒着她。
她不再问了,叹了口气:“将军要洗澡,你去弄点热水。”
“好嘞。”
卿令仪忐忑不安地回了浴房。
内部光线昏暗,她听到成炀说:“拿盏灯来。”
“好。”
她折回去,端了盏莲花纹瓷灯。
添了亮光,她一眼瞥见屏风上搭着玄色的衣袍,是成炀穿的那件。
他怕是已经脱了衣裳。
卿令仪停在这边没再往前,只说:“将军,我让吴管家去准备热水了,应该很快就到。”
成炀没说话,那端传来衣料的摩擦声,轻微几不可闻。
这边,卿令仪不轻不重道:“我听说……将军把清梨带回来了。”
“你说什么?”成炀的嗓音懒散。
卿令仪加重音量重复一遍:“我听说你把清梨带回来了。”
“听不清,”成炀漫不经心的语气,“你过来说。”
“……”
卿令仪确信,他是听清了的。
让她过去,肯定没什么好事!
“看来你并不想知道。”成炀又道。
卿令仪抿了一下嘴唇,硬着头皮,绕过屏风走去。
她想的是速战速决,边走边说:“将军神通广大,应当听说了这几日府上发生的事,是我将清梨送去了庄子,今早听得来报,说她不见了,我……”
话没说完,她猛地卡住,瞳孔微微放大。
怪不得让她过来。
他何止是脱了,还差不多脱精光了!
刚才褪了最后一件里衣,全身上下只剩条裤子,露出一身精壮肌肉。
宽肩窄腰,肌肉起伏呈现出明暗交替,新旧伤疤横竖遍布,极富野性。
“你再说一遍。”成炀拽着裤腰往下拉。
“别!”
卿令仪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成炀故作不解:“怎么,不好奇清梨的事了?”
卿令仪:……
装,你继续装!
你这该死的恶趣味真的该改一改!
她使劲地把真话咽回肚子,挤出来一句虚假的:“热水还没到,将军全脱了,一定会着凉。”
“哦?是么?”
“嗯嗯!”
“我若是着凉,你会如何?”
“自然是心疼。”
“不是给我请大夫?”
卿令仪噎了一下,稳住心神,道:“一边心疼,一边请大夫。”
成炀似笑非笑,抬腿走近。
卿令仪脑子里掠过一些淫靡的画面,脸颊开始发烫。
可想起清梨,还有她说起的那段肌肉舒张、香软粉嫩,又冷静下来,皱了皱眉头。
成炀收走了灯盏,搁在一旁木架子上。
黑眸转回来,落在她的脸上。
卿令仪转开脑袋。
“怎么?”成炀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
“你没穿衣服,我不敢看。”卿令仪闷声道。
成炀凝视她一瞬,冷笑了一声:“不,你不是。”
顿了顿,他道:“清梨会和我一起回来,是因为我救了她。”
卿令仪一怔:“为何……”
成炀扬起眉梢:“不如你先猜一猜,是谁袭击庄子,把清梨劫走了。”
若是他不问也就罢了,他这么一问,卿令仪瞬间明白过来,呢喃道:“……江宜洲。”
成炀流露出几分赞许之色。
她确实挺聪明,怪不得尚书令独子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派出那么珍贵的杀手。
江肇爱搞暗杀那一套,耗费多年心血,养了一批杀手。
江宜洲去做官,江肇便给了他几个以供驱策。
那个喜着青衣、肤色黝黑的,当是其中佼佼者。
身手是不错,只可惜,比上司汝剑,还是差得太多。
更加可惜的是,卿令仪已经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她嘴角的伤,一半是公主抓破,另一半更是他留下的痕迹。
“可是,”卿令仪蹙着眉,“他为何要闯进庄子去救清梨?他目的是什么?”
她微微扬起脸看向他,“还有……将军为何救她?将她救回来,又是何目的?是等她伤势痊愈送出府去,还是纳她为妾室?”
成炀耐心地听完,注视着她,眸光幽暗下来,嗓音沉沉:“你亲我一下,我什么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