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被他哭得脑袋发晕，不过这事确实得司若霆背锅......
司羽飞从小到大都在府里待着，哪怕是身体已经康健，司若霆也是固执地请京中最好的教书师傅来府上讲课，与其他同龄人交流甚少。
这样久而久之，外面的人以讹传讹，都说司羽飞是个不成器的病秧子，神威将军府也要就此没落。
作为大人的司若霆可以置之不理，但对于尚未及冠的司羽飞，却是在心里一块挥之不去的阴霾。
想到这，司南有些不忍心，放轻了声音，挪到司羽飞的旁边，“你虽然是打不过我，但是你比我聪明啊~你想啊，你和将军要是都走了，谁来保护你母亲和你妹妹？”
听到这话，司羽飞才止了止哭声，是啊，他母亲已经怀孕三个月，家人们都期盼着能有一个妹妹，他要是走了，就没办法看到妹妹出生了。
可司羽飞还是很不甘心，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那你们会回来吗？”
司南笑了笑，拍着司羽飞的肩头说道：“大少爷说什么傻话呢？你爹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威大将军，你不信我，难道还不信他吗？”
司羽飞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破涕而笑，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泪水，像往常那样又拉着司南的袖子往外面跑去。
不过司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随意敷衍着司羽飞，让司羽飞去盛祥楼听戏文去，自己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打听到端木澈马上要行及冠礼，所以从狩猎场回来之后就用攒了好几年的钱选了一块上好的紫檀木，雕了一个小小的端木澈，身上披着厚重的狐裘，嘴角带笑，那是司南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虽然还没到时候，但自己即将远行，只能提前找个机会送出去。
司南走到半路上突然想到了端木澈和慕容盛文的关系，便在路过的商贩手里买下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了头上，这下就没人认得出自己了。
可能是这份诚心打动了老天爷，在司南正在苦恼怎么混进王府的时候，端木澈刚好骑着马从外面回来，恰好看到了躲在墙角的司南。
这段时间来王府闹事的不少，但端木澈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鬼鬼祟祟的人，他骑着马赶至那人身前，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司南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端木澈的语气，满怀欣喜地离端木澈又近了一步，端木澈心存警惕，扯着缰绳跟着后退了一步。
想到自己还戴着面具，司南从袖子里拿出那个紫檀木小人，语气没来由得有些腼腆，“殿下，这是我能买到最好的木材了，想送给您作为生辰礼物......”
世界上对司南好的人不多，更何况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端木澈，他心怀感恩地雕了好些天，只为了能弥补些许。
端木澈认得这声音的主人，半个月前他曾在狩猎场见过两面，他去查过，是神威将军府的一个暗卫。
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从马背上下来，接过了司南递过来的东西。
的确是块很好的紫檀木，上面刻着的是他带笑的模样，所有的边边角角都被磨得圆滑温润，一看就是费了不少心思。
难得还有人记得自己的生辰，看着这个紫檀木小人，端木澈刚才在皇宫里受的气都消散了一点，这应该是这么多年以来，他收到最好的生辰礼物。
所以他忍不住想和这人多说几句话，“这东西是你做的吗？”
“回殿下，是我做的，殿下可还喜欢？”
司南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语气中带着开心，还有几分期待，既然接过去了，那应该还算是满意的吧......
听到司南的问题，端木澈经久未化的冰块脸终于有所动容，眉眼弯了下来，“手艺还不错，多谢。”
得到肯定自己的回答，司南的笑意更甚，咧开的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至极，看了一眼盯着这边的侍从们，声音轻了下来，“殿下，我要去章城了，等我回来，一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端木澈有些意外，没想到司若霆会带一个小小暗卫去战场，但还是说道：“好，那就希望你平安归来。”
这时，刚才一直盯着这边的一个侍卫走上前来，严肃的问道：“殿下，不知刚才这人给了何物？”
闻言，端木澈瞬间恢复冰块脸，不动声色地将紫檀木小人收进袖子里，用脚跟踩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拿到手中，然后转身扔给了那个侍卫，“既然想要，那就给你。”
下一刻，端木澈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大胆刁民，竟敢戏弄本殿，还不快滚——”
司南哪里不会懂端木澈的意思，配合着大喊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然后一边喊着，一边拉开步子往大街上跑去，在后面追着的侍卫们没过多久就被司南甩开，叫他们再也寻不到踪迹。
不知不觉中，司南跑进了一个小巷子里，他停下来，扶着墙，笑了起来。
第一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了一出戏，想到端木澈刚才的样子，司南笑得快要停不下来，太好玩了——
可笑着笑着，司南忽然又想到了在狩猎场里的那一幕，再也笑不出来，反而是心里堵得厉害，甚至有些发慌。
这人，这么多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收敛着自己的情绪，在血泪交织的舞台上孤身唱着无人听闻的戏，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安慰，一定很痛苦......
如果没有慕容盛文，当年东曜也没有战败，端木澈一定可以做个潇洒快活的闲散王爷吧......
司南靠着墙，收紧了自己的拳头，在心里暗自做好了选择，他一定要努力变强，然后，亲手杀了慕容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