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昭昭还想说话，但戚九黎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眼下青黑越来越重，呼吸灼热地喷在细长白嫩的脖颈中。
喻昭昭浑身僵着身子，心里一揪，缓缓垂下眼帘。
他……好像真的很忙。
马车缓缓停下，但里面没传来声音，仲一也没敢打扰。
这一等，就等到了月色升高。
喻昭昭不知何时也有些打盹儿了，脑袋一点一点的。
戚九黎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把她搂紧，“本王抱你下车。”
“嗯……嗯？”
喻昭昭感受到外面的凉风才意识到两人已经到王府了。
可她整个人被戚九黎抱着，稍一乱动就被戚九黎拍了下屁股。
【等等！戚九黎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啊！！】
【你能不能抱着？？公主抱知道吗？？你一只手揽着我的腰把我强扣在身上，手再往下点就把我扛到你肩上了啊！！】
【我服了！！】
【啊啊啊，你打我哪啊你！！】
戚九黎只觉耳边聒噪，顺从她的意换了种抱法，眉眼舒展开来。
两人完全没注意到一旁仲一憋笑又暧昧的眼神。
戚九黎的步子只顿了一下，就抱着人去侧院了。
云央见两人一起回来的，忙给屋子里上了热茶就退下了。
“戚九黎！”刚被放下，喻昭昭就像小兽般呲起了牙，“我、要、回、家！”
戚九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闹。”
“我没有……”
没等她话说完，男人就再度开口：“知道为什么你爹把你送到王府是求庇佑一年吗？”
喻昭昭一噎，张牙舞爪的气势也没了。
【戚九黎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把我送进淳王府还有别的原因？爹爹那日的神情……】
【是了，如果只是因为我喜欢，那这一年之约根本不成立，除非这一年喻家会有什么变故！或者是已经有变故了。】
她越想越心惊，连戚九黎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也没察觉到。
“自你生下，就没见过你娘，那你可见过你外祖一家？”
“没听我爹提起过。”
戚九黎叹气，“你爹和你阿兄并不想让你因为这些事情烦心，在淳王府，你只需要开心当你的喻夫人就好了。”
“若是你确实抵触侧妃之位，本王不提了便是。”
“昭昭，别任性。”
其实原本就不该有什么侧妃之位，是他想给她一个名分，但眼下的正妃之位无异于烫手山芋。
在知道她十分抵触的时候，戚九黎心里也是不太舒坦的。
他原本想强硬提拔，今日回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一见到她，心就软了。
他不想逼她。
“所有人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喻昭昭突然笑了，眼中却是有热流在涌动。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床顶的镂空，苦涩着把不满吞下去了。
戚九黎抿了抿唇，“这些事，如果你想知道，就去问，但不该是我告诉你。”
喻昭昭摇了摇头，只是心情愈发低落。
“戚九黎，你说，他们所谓的为我好，就真的是为我好吗？”
她想起了前世惨死淳王府后院的事。
又想起了自己被养的骄纵跋扈的性子。
“他们想让我当一只无忧无虑的鸟。”
“却忘了，一直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飞不了多高的。”
“那些飞的又高又远的鸟，从来都是在挫折和逆境里成长起来的。”
比如秦妙，比如你。
戚九黎心里一震，那双一向无波无澜的眸子里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她，是经历过什么吗？
为什么养在深闺骄纵的女子，能有这样的觉悟？
“他们……”
“我知道了。”喻昭昭低下了头，“王爷请回吧，今天谢谢你。”
戚九黎抿唇，到底还是起了身。
只是他出去没多久，豆豆就被放了进来。
“侄媳妇儿，大侄子说今晚会打雷，豆豆陪你睡！”
“不怕昂~”
喻昭昭微怔，想明白之后，心下只觉有些好笑。
“过来吧。”
【戚九黎呀戚九黎，可别把我想的太脆弱了。】
【我只是，有些难过罢了。】
翌日。
杏儿过来传话，说裴云湘已经醒了，想见见喻昭昭。
两人挥退下人，关起了门。
“你昨天猜到了吧？”裴云湘苦涩一笑。
喻昭昭抿唇，“你在黄佛寺住了近一个月，怎么会？”
除了那些僧人和每日的香客，分明是没有外男去斋房院子的啊！
“那晚，我刚从皇后院子里回来，歇下没多久就听到杏儿倒在地上的声音。”
“原本我想出去查看，但有一阵奇异的香味，闻到后没多久，我身子就开始发热变红……”
“是那下作的药！”喻昭昭咬牙，“所以你并不知道是谁？”
“我原本是不知道的，但昨天……”裴云湘深吸了一口气，“戚荣斌威胁我，若是我爹投靠太子，他便把这件事说出来。”
“原本这事是我吃亏，不该跟外人说的。但上次也是你提醒我别跟外男接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裴云湘似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一把攥住喻昭昭的手，“你帮帮我。”
喻昭昭眸底复杂，她没想到还是没能帮裴云湘避过去。
前世直到裴云湘出事，也没人知道那男人是谁。
想来裴家人未必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吧。
原本两月后该爆出来的事情，提前一个月就知道了。
是不是上辈子也是这样呢？
“你害怕的是事情败露，毁了你的声誉和裴家清誉，还是怕太子的厌恶与驱逐，皇家问责？”
裴云湘被问住了。
喻昭昭以为她要沉思很久，但只半刻钟，她便给出了答案。
“都怕，唯独不怕太子的厌恶。”
见喻昭昭诧异，她苦涩一笑：“一开始我确实是喜欢太子那温润清秀的模样，也崇拜他勤政为民的品行。”
“可嫁入太子府我才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不过是装给外人看的。”
“更何况，他心里藏了人，又怎么会把位置给我呢？”
喻昭昭叹了口气，“你都知道了啊……”
“只怕满京城都心照不宣，我这个太子妃本就做的窝囊。”
她又何尝没有艳羡过旁人美满的亲事呢？
只可惜，所嫁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