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齐毓头皮发麻,想到了沈濯的天命命格。
身负天命之人,运道加身,却注定要历经坎坷,游走在生死一线。
可不曾想,沈濯却是为了她,命悬一线。
“沈濯,你醒醒。”
齐毓半跪在地上,不停推着昏迷不醒的沈濯。
直至此时她才发现,沈濯后背之上处处都是烧伤,可方才一路走来时他却一声不吭,只默默为她承受了所有疼痛。
齐毓鼻尖酸涩,“沈濯,你给我起来,我不准你死!”
她用力将沈濯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之上,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出挪,直至失去意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阿姐……”
齐毓听到周身喊叫,颇为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几个模糊身影。
“春落。”
齐毓口干舌燥,刚说了两个字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齐闻礼从后面冒出头来,“先别急,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他从旁端了一碗早就备好的水,喂着齐毓喝下。
齐毓这才慢慢缓过来,“三哥,你没事。”
齐闻礼看到齐毓醒来,激动的直流眼泪,“你个傻子,那么大的火怎么就直直往里冲,若你和妹夫这次出了什么事,让我以后可怎么活。”
“沈濯呢?他……”
齐毓拼命回忆,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出的火场。
齐闻礼忙道,“放心,妹夫他没性命之忧。我们进去时,你二人皆昏迷倒地,就那样,妹夫都紧紧护着你,所以你没什么大事,只是吸进去不少浓烟,昏睡了一日。”
春落在一旁给齐毓拿了个软垫垫在身后,心疼道,“小姐,你靠着点再说话,大夫说了你最近要静养,千万不可劳心费神。”
“三哥,铺子中的火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齐闻礼就是咬牙切齿,“那火起的蹊跷,先是从后院而起,等我冲过去时已有不少咱家铺子的伙计被困在了里面,始作俑者却不知所踪。所幸那后院边上还有个荒废许久的井,我带着伙计们躲进去,躲过一劫。”
齐毓点点头,再度起身想要下榻。
“小姐,你想干什么就吩咐我们,先好好躺着休息。”
齐闻礼看出了齐毓心中所想,“就知道你醒来后会担心妹夫,妹夫安置在旁边屋子,蝉衣正照看着,你想去便去。”
齐毓拍了拍齐闻礼的肩膀,去了旁边屋子。
“小姐。”
蝉衣正巧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触目惊心。
齐毓心神一震,快步走了进去。
榻上,沈濯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胳膊和背上都是大片的烧伤,还有几处地方仍不停在往外渗血。
仅是一眼,齐毓便已红了眼。
“大夫怎么说?”
“小姐放心,大夫说了殿下无性命之忧,只是殿下为了护着小姐,全身上下多处烧伤,若想恢复恐怕要好一阵子。”
齐毓闭了闭眼,“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看着。”
蝉衣本是想劝上两句,可看到自家小姐通红的眸子,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安静地转身出去,将屋门关住。
等人离开后,齐毓坐在了榻边,轻轻摩挲着沈濯骨节分明的手。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滴赶着一滴地往下流,还有不少落在了沈濯手指之上。
在齐毓未看到的地方,沈濯的手指轻动。
齐毓一字一顿,“今日君以命护我,我必以命报之。”
她看了沈濯片刻,起身出屋,“放火的人可查出来了?”
桑华亦是一脸愤恨之色,“三公子良善,留下了不少过去苏家的小厮,着火过后,里面拖出两名尸体,还有两个不知所踪,正是苏家之人。”
话落,齐毓攥紧了拳头,“好,苏家。”
仅丢下这几个字后,齐毓便快步往外走,眉眼阴沉的可怕。
桑华眉心一跳,连忙跟了上去,“王妃放心,殿下出事,我们梅花卫自不会善罢甘休,苏家我们来解决。”
齐毓面无表情,“不用,你们出手难解我心头之恨。更何况,现在整个朝堂上的人应该都盯着你们,此时莫要让旁人寻了你们梅花卫的错处。”
沈濯昏迷不醒,她绝不能让沈濯醒来以后还要收拾这样的烂摊子。
人生头一次,齐毓失了理智。
“可……”
桑华还想再说,齐毓却冷声道,“我意已决,你回去盯着沈濯,不可再出任何差错。”
“还不快去!”
桑华没了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又暗中吩咐了梅花卫跟着齐毓,以防意外。
先前齐毓她们在查茹娘嫁妆时,顺带手的查了苏家名下的铺子,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玉娃娃中,鬼娃元气受损,在其中滋养了几日后才缓缓恢复意识。
只是,他才刚刚恢复意识,就看到了自家阿姐满脸冰霜的模样,被吓得身子一抖。
正当他想开口去问时,就看到齐毓袖中十余道符咒同时飞出,其上还燃着熊熊烈焰。
不,这不是普通的火符,这是加了施术之人玄法的符。
鬼娃瞪大了眼睛,该符咒以燃烧玄法为引,厉害非常,却格外耗人元气。
“阿姐,你要干什么!快停下!”
鬼娃声嘶力竭,齐毓却恍若未闻,操纵着符咒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符咒一出,齐毓便和脱了力般,半跌在地上。
鬼娃心急如焚,忙从玉娃娃中出来扶着齐毓,“阿姐,你这是准备干什么,你不要命了?”
先不说在京城中这么旁若无人的放火是什么样的罪过,光是这些符咒就足以让齐毓元气大伤。
鬼娃看了看四下无人,“走,我先扶你回去。”
——
毓水阁。
齐毓刚离开不久后沈濯就醒了过来,便看到桑华正焦急地满屋子乱走。
沈濯扯了扯唇,“本王还没死呢,你那是什么脸色?”
桑华听到沈濯声音,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我的殿下啊,您可终于醒来了,出大事了!”
沈濯眸子迅速眯起,“毓儿出事了?”
桑华叹气,“王妃人是没什么事,就是闯祸了。”
闻言,沈濯才放松下来,“她人没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