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宽敞的房间里一下坐了四个均高一米八的成年男人，空间瞬间变得拥挤。
褚鞅起身，把因为午休而关上的窗帘拉开，大白天光透进来，那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才减轻些。
“说吧，你们到底要干嘛？”
他坐回床边，靠着床头躺下来，松散的衣领就这么大喇喇地敞着，也不管对面沙发上还挤着三个怪人，捞起手机一边看工作群的消息一边和他们说话。
陈渊直盯着那道领口，恨不得一手一个，把旁边两个碍事的家伙扔到楼下去。
陶子章那司马昭之心他是知道的，可眼前这个跟刮腻子似的涂着一层白面的男的又从哪里冒出来的？
嘴上说着工作，那眼神可一点也不清白，整间屋子里恐怕就褚鞅会相信他的鬼话。
他打量着祁昀，祁昀也不甘示弱地瞪两眼回敬他。
陶子章用余光瞥了眼旁边两人，心中冷嗤：幼稚！
“我要和你说的事，不方便外人在场。”他率先开口，亮出敌意。
旁边那俩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不方便外人在场，这话说得他身份多不一般似的。
“我也是。”祁昀举手，眼睛笑着，周身却散发着不好招惹的气息。“工作机密，褚鞅哥哥知道的吧。”
褚鞅……哥哥？
陈渊在旁边拳头都握紧了，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既然你们的事都那么见不得人，那就我先说吧，我的事能见人。”
他嘴角噙着笑意，一步步向褚鞅走去。
他的举动让身后的陶子章陡然坐直身体，绷紧了神经。
而正在回消息的褚鞅对此全然不觉。“那就说吧，说完我好睡觉。”
这两天接收到的信息量过大，再加上工作的事涉及了他太多的知识盲区，褚鞅一面恶补陌生的广告知识，一面又控制不住地去想鸽子的事，睡眠质量可想而知。
从昨天到现在，他超负荷运作的大脑就没正儿八经休息过。
眼瞧着好不容易有了点困意，又来了三个不长眼的扰人瞌睡。
陶子章和祁昀的出现不算意外，奇怪的是远在千里之外的陈渊是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的？
毫无预兆，褚鞅甚至没收到任何与此有关的征询或报备……好吧，说报备太自以为是了，他们现在的关系顶多算个暧昧对象，他没资格要求陈渊必须这样做。
“哥。”
陈渊双手撑在他身侧罩下来时，褚鞅还在分神想别的事，听到声音一抬头，正与那双黑亮的瞳孔四目相对。
他吓得倒吸一口气，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干嘛？”褚鞅问。
“不干嘛啊。”陈渊的额头贴过来，抵住他的，说。“就是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我那天帮你收拾房间，看到了你换下来的睡衣。哥，你说为什么我们用着同样的沐浴露，你身上的香气总是要特别些呢……”
褚鞅的脑瓜嗡嗡作响，他怀疑这小子是真的疯了。
“你在说什么？”
褚鞅想要越过肩膀去看他身后的人，陈渊注意到了，故意坐下来挡住他的视线。“我在说我很想你，想和你做你最喜欢的事……唔！”
被紧急捂嘴的陈渊睁着双大眼睛，表情分明还在笑。
褚鞅无奈，只能让其余两人先走。
“我晚点来找你们。”
陶子章和祁昀一人送了陈渊一记恶狠狠的眼刀，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还要装模作样的帮忙把门关上。
两人的脚步声离开后，褚鞅这才松了捂在陈渊嘴上的手，一对耳朵早红得不像样。
“这就是你说的能见人的事？”褚鞅没好气地问。
送走了电灯泡，陈渊心里舒畅了，认错态度极好。
“对不起，我错了。”
褚鞅本以为他还要伶牙俐齿一会儿，毕竟就刚刚那样，谁见了不说一句这小伙嘴真欠啊。
没想到陈渊前一秒在人前还这么嚣张，下一秒就又变成了他熟悉的好好学生模样，无缝转换，过分丝滑。
褚鞅眨眨眼睛，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说实话，他还挺喜欢陈渊那样的，很陌生，很新奇，充满了未知的吸引力，不过，这些话是肯定不能让他知道。
褚鞅神经再大条，这点心机还是有的。
“说吧，你大老远跑过来，到底想干嘛？”
想你才来见你这种话骗骗小孩子还行，骗他不好使，首先褚鞅自己就做不到——他下意识否定陈渊的说法，并感到心虚。
“我……”陈渊在他抬腿赶人前识趣地退开，坐得端端正正，掀起眼皮偷偷看他，欲言又止。“哥，陶子章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褚鞅心头一惊，却面不改色，反问他：“什么？”
果然，陈渊是为那件事而来。
他从哪里知道这一切的？
褚鞅想起被他忘在家里的平板，大概率是同步的消息被陈渊看到了。
“咕咕的事……我不是有意想瞒你的。”陈渊说。“而且，我也不是因为她才想跟你……”
不是因为咕咕的任务才喜欢你的，褚鞅知道他的意思。
“那为什么我问你的时候你不说？”
一点不介意是假的，褚鞅心里的矛盾一直都在，一方面无法逃避自己对陈渊的感情，另一方面，陈渊对他的欺骗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遭遇的一切是否跟陈渊有关还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两人的重逢全在陈渊的计划之中。
褚鞅从佟嘉莹那里得知，当初是房东主动找到她，说自己正好有一套闲置的房子要出租，性价比极高的租金也不像合同上写的那样，褚鞅自以为幸运的背后，是陈渊默默承担了另一半支出。
“我不希望你误会。”
隐瞒也好，算计也罢，陈渊很清楚，一旦在什么进展都没有的情况下让褚鞅得知这些，之后不管他做什么，都会被褚鞅当作是在完成任务。
而且……他那时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机会。
禾豆的出现让整件事都乱了套，更不用说后面还多了陶子章这颗定时炸弹。
褚鞅无奈，问他：“你都没说，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会误会？”
“你一定会误会。”陈渊咕哝道，因为我见过，你以前就是这样对那些向你示好的人。“反正都这样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陈渊心说，比起被陶子章造谣，我宁愿自首。
哑巴亏这种事，吃了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吃第二次。
“现在又不怕我误会了？”褚鞅觉得好笑。
没见面的时候，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渊，这会儿见到了，反倒格外平静。
“不怕了。”陈渊摇头，乖得像一只任人挼捏的小动物。“你问吧。”
褚鞅盯着他眼睛。“好，那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