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的褚鞅和11岁的陈渊,如何也不应该产生联系的两个人,却离奇般结识了同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本该与褚鞅结束契约的咕咕——那位生活在异世界的家。
叔叔的茶庄,起死回生的奇迹,热心过头的室友……事情发展到现在,纵使褚鞅神经再大条,也知道这一切绝非单纯的巧合。
可理由是什么呢?
如果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陈渊和鸽子的一个计划,那他们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我不明白。”
“你指什么?”陶子章问。
“这件事太荒谬了,那时候陈渊才十一岁。”褚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震惊,他不断在脑海里重构已知信息,结果越理越乱。
这根本不可能!
“而且在你的调查里,他的父母那时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不久。即便他的心智远超同龄人,也不会对一个外来人毫无防备,甚至有心思参与这种无聊的游戏。”
“你管这叫无聊的游戏?”陶子章一脸费解地看着他,仿佛他说了句多不可原谅的错话。
褚鞅别过脸,不敢和他对视,陶子章的目光如有实质,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在审视。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让褚鞅觉得毛骨悚然,但因为对方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他在抗拒的同时又忍不住愧疚。
褚鞅知道陶子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包括结束通宵的工作连轴转飞来这里,也是出于对他的担心。
“你别那样看着我。”他小声说。
陶子章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陈渊的确早在十年前就和那个人见过。”陶子章说。
这一点不用他说褚鞅也知道,除非这张照片是假的。
“我之前也问过他和咕咕有关的问题……”
褚鞅想起来,陈渊当时并没有直接否认,他的回答很模糊。
甚至在如今看来,有强烈的转移话题的嫌疑。
“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褚鞅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余光瞥到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是同事给他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过去。
下午拍摄的场地距离这里有点远,加上还有临时改动的地方,褚鞅虽然对这些事一知半解,但好歹是代表公司过来对接的人,总这么缺席也不合适。
啊烦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哪儿哪儿都不如意。
他现在恨不得把禾豆揪过来,问他为什么要派自己这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外行来干这件事。
这个差当真非出不可?
方方面面的怨言积攒了一肚子,褚鞅的眉头越拧越紧,心情显而易见的差。
陶子章适时给他点了份甜品,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被那道充满怨念的目光一扫,放下盘子撒腿就走。
这氛围可不适合久留,听八卦也要看场合。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背后响起金属制品掉落的声音。
“我不吃。”褚鞅弯腰把勺子捡起来放到一旁,然后把装着蛋糕碟子推向陶子章。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甜食。”
“现在不喜欢了。”
南方的重口味饮食改变了褚鞅的偏好,就像本该很能吃辣的陈渊来了北方以后,对甜食有着谜一般的执念一样。
他是来了这里才改变的吗?
褚鞅心里不禁产生疑问,更要紧的事摆在他面前,他却还有闲工夫思考这些琐事。
“看来你的口味是真的变了。”陶子章意有所指的感慨道。
那份造型精致的甜点再次被推开,陶子章滑动屏幕,将调出来的界面展示给褚鞅看。
“除此之外,我还查到陈渊一岁的时候得过一场重病。”
真不愧是驰骋商场的人,话题切换如此丝滑,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褚鞅倾着上半身凑过去,看到了急性心肌炎几个大字。
“根据当时的就诊记录……咳,我通过合法途径了解到,在医生宣布他已经脑死亡一个小时后,他恢复了生命体征,并且安然无恙。”
陶子章抬起眼皮看向他。“也就是说,他不仅奇迹般复活,所患疾病也不药而愈。”
和当时溺水后命悬一线的褚鞅一模一样。
“……说明他和我一样,都是被鸽子选中的人。”
良久,褚鞅得出结论。
陶子章气得差点对他翻了个非常不礼貌的白眼。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陶子章提高了音量,顾及到他这发小脆弱的神经,又降下来。“陈渊和那个人之间很有可能存在某种交易,而你是这场交易的筹码。”
褚鞅听完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何德何能?
他觉得自己大概疯了。
“那又怎么样。”他听到自己说。
如果交易的内容是鸽子让陈渊和他在一起,那本质不也差不多吗?
褚鞅甚至自己完成了逻辑自洽,给陈渊找到了撒谎骗他的借口——那就是鸽子曾明确表示,不能让第三人知道这个契约的存在。
无非就是自由恋爱变成了包办婚姻,这又如何,哪怕陈渊实际上并不喜欢他,只是利用他完成任务,对他没有一点真感情……
“你还查到了什么?”褚鞅猛地站起来,剧烈的动作吓得陶子章一愣,咬碎了到嘴边的质问。
“还有他叔叔的茶庄。”
和硕生态园一开始只是个小小的农家乐,经营面积不足一百平,一年到头勉强能做到收支平衡。
陈家的事业真正有起色,恰好是在陈渊心肌炎痊愈后,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陈渊父亲的公司接到了数额巨大的订单,陈严也在政府公开的竞标中拿下农家乐附近的那块地。
最离奇的是那些原本反对种茶的村民一夜之间改变了主意,纷纷同意了陈严的承包合作协议。
陈家的产业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二次巨变,则是发生在陈渊十一岁后。
先是平时成绩一般的陈渊跳级考上了当地最好的中学,而后学业一帆风顺,在17岁时提前参加高考,以裸考分数全市第三的优异成绩被首都大学临床直博班录取,短短四年就参与了不下十项由业界大牛牵头的重大研究项目。
“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褚鞅震惊到说不出话,愣愣地点头。
他知道陈渊厉害,但没想到陈渊这么厉害。
“这两次变化发生的时间点都那么巧,你还觉得他无辜吗?”
“我……”
“诶你在这儿啊!”一个清亮的声音传过来,打断了褚鞅没说完的话。
祁昀身着与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白色毛衣,一边拿小风扇扇着风,一边向两人走来。
“没打扰到你们吧?”
褚鞅摇摇头。“没事,正好我也要过去了。”
“是吗?”祁昀笑盈盈的视线从陶子章身上掠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随即目光被桌上的东西吸引。
“诶……”他拿起照片,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怎么?你认识?”褚鞅随口问道。
没想到祁昀慢悠悠点了点头,说:“认识。”
褚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