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人不是褚鞅的强项，用佟嘉莹的话来说，他只有气人的天赋。
现下发生的事就在印证这句话。
刚亲完就哭，褚鞅莫名生出丝罪恶感，好像他是个多薄情的渣男似的，占尽便宜，到头来还把人惹哭了。
可陈渊却摇头，说和他没关系，是自己的问题。
这比直接骂他是渣男还让褚鞅难受，太棘手了。
他走投无路，陈渊靠过来想抱他的时候，褚鞅脑子一抽，问:“还想亲啊？”
没想到这话歪打正着，把心情郁闷的陈渊一下逗乐了。
褚鞅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笑的，他就是亲太久缺氧了，大脑不灵光，有心理阴影了而已。
陈渊哪儿知道他肚子里那些奇怪的弯弯绕绕，只觉得这人真可爱，字面意思。
可爱到他连生气都气不起来。
讨到了甜头，陈渊拥堵的心眼通畅了些，这会儿又有余力自我反思了。
虽说他和褚鞅同吃同住，白也告了，吻也接了，流程走到这儿，怎么着也算是恋爱关系。
可问题是，褚鞅明确拒绝了他，说不考虑，有这一茬在，前面的推论就都白费。
他陈渊是室友，是弟弟，是暧昧对象，就不是男朋友。
名不正言不顺，连吃醋都没资格。
陈渊越想越心酸，褚鞅问他哭什么的时候，这心酸里又多了丝羞耻。
他真没想哭，是眼泪自己不听使唤跑了出来，这不怪他。
但褚鞅似乎很吃这招，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在某种程度上满足陈渊扭曲的获得感。
“哥。”陈渊捞了个枕头挤怀里，托着下巴，歪头盯着褚鞅看。“你其实挺流氓的。”
“啊？”褚鞅下意识反问。“我哪里流氓了？”
“你看啊。”陈渊细数给他听。“你又说喜欢我，又不答应我的追求，同时呢，又不抗拒我的亲近，合理吗？”
合理啊，褚鞅在心里说，这有什么不合理的，难道说了喜欢就要绑在一块儿吗？
至于后一条……
“不谈恋爱就不能亲吗？”
但凡换个嚣张点的语气就变了味儿，偏偏褚鞅一本正经，陈渊反倒被问懵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陈渊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就，这样感觉有点随便。”
陈渊脑海里浮现出在大门口看见那一幕，心想，褚鞅的爱情观或许和他真的不同。
这可怎么办？
他想到陶子章那副令人生厌的嘴脸，更觉得烦躁。
褚鞅一听这话，顿时警铃大作，这是在内涵他渣啊。
“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褚鞅赶紧解释。
在明白自己对陈渊的心意后，这位初入情场的新手专门去了解过同性恋这个群体。
说实话，得到的消息都挺炸裂的，总结起来就一个字:乱。
网上随处可见的np大乱斗吓得褚鞅好几天没回过神，差点连夜爬上崆峒山。
他可不想和这种乱象扯上关系。
“我可没跟别人做过这些。”他严肃道。
“嗯，我信。”陈渊昧着良心点头，信是真的信，伤心也是真伤心。
他闪躲的眼神被褚鞅瞧见了。
“你要是介意，那以后不亲了。”
褚鞅起身，扔下句我先去洗澡了便钻进了浴室，留下陈渊在原地凌乱。
这是生气了？为什么？
-
生气是不可能生气的。
褚鞅单纯良心不安，他越发意识到自己自私的行为有多混账。
这和馋人家身子的流氓有什么区别？
……他馋陈渊的吻。
学霸的天赋大约覆盖了全领域，不仅专业方面令人望尘莫及，就连感情上的事也是一点就通。
娴熟的吻技对青涩的母单而言，无异于伊甸园充满诱惑的禁果，褚鞅食髓知味，亲了一次还想亲二次。
下流的欲望像汛期的潮水，撞击着薄弱的闸门，只要陈渊一主动，那点矜持便形同虚设。
褚鞅那点自制力哪够抵抗汹涌的本能。
再加上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褚鞅虽然天天自嘲老了，身体的反应可一点不耽搁。
就刚刚那一会儿，陈渊的手再这么没轻没重的捏下去，今天这脸就算丢尽了。
他说得对，褚鞅想，这样的确太随便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早晚得出大问题。
褚鞅只想占点接吻的便宜，其它的需求暂时还没到急不可耐那一步，他心理和生理上转换得还不够彻底，可不能稀里糊涂就把祖国的花朵坑害了。
要不……先出去住几天吧。
别看褚鞅天天对着二次元人物老婆长老婆短的，骨子里却是个很传统的人。
他和陈渊都需要冷静冷静，再考虑后面的事。
-
次日，褚鞅进办公室交材料，禾豆一脸看戏的表情盯着他，见他精神抖擞，红光满脸，笑容更富深意。
褚鞅只觉得他有病。
只听过员工八卦老板，还是头次见这么喜欢八卦员工的老板。
“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有。”禾豆收敛笑容，扔给他一份数据报告。“姚总那边的新项目，有没有兴趣？”
褚鞅翻开文件大致扫了几眼，是他们公司的另一个产品，上月刚结束一轮内测，现在正在大改。
项目牵头人是另一位合伙人，此人极为神秘，褚鞅来了那么久，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各种奇怪的传闻倒是听了不少，没一个正向的。
“怎么样？”禾豆问。
“挺好的。”
“那你愿意去吗？”禾豆滑动椅子，凑近了支着脑袋，等褚鞅的答复。“那边正好缺人，靖之问我有没有合适的，我给他推荐了你。待遇这块你放心，他比我舍得。”
“我能考虑考虑吗？”褚鞅拿不定主意，这其中要权衡的东西，不是换栋楼办公这么简单的。
他对那位传闻中的姚总毫不了解，贸然跳出舒适圈，不符合他的性格。
禾豆点点头。“当然。哦对了，种豆的联动企划你看了没，就和Aline那个。”
“看了。”褚鞅说。“我的意见是……没必要。”想了想，他还是说了难听的实话。
“对绝大多数二次元玩家而言，自己喜欢的角色有很强的不可替代性，如果把他们跟真人扯上关系，对角色和玩家都是一种冒犯。”
褚鞅已经看到社区里有人在讨论这件事了，音量高的几乎都是反对的声音。
“当然，这个组合的人气确实是个不小的流量资源。”褚鞅顿了顿，继续道。“比起扮演，音乐方面的合作或许会更稳妥。”
禾豆听完他的话，略加思索，道:“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到时候看了问卷结果，咱们再开会讨论下。”
“好。”
“还有一件事。”
“嗯？”褚鞅恨自己多那一句嘴，要是不问，指不定这会儿已经坐到了工位上。
他现在觉得禾豆就像个不定时炸弹，动不动就炸他一下，开口没一句好话。
“你那是什么表情？”视力还挺好，连他撇一下嘴都看见了。
褚鞅只好假笑，说:“没什么，您继续。”
“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别这么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嘛。”禾豆捻起钢笔敲敲桌子，夸张地清了清嗓子。“下周给你放几天假，放你公费旅游去。”
“诶？”
“Aline那边点名要你去对接，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
褚鞅满头问号:“为什么？”
“因为……”禾豆故弄玄机，拖长了音调道。“他们队长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