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好几次电话说没时间，让放自提柜又不乐意，说什么是给女朋友的贵重物品，真要贵重，自己抽空来拿啊，装什么大忙人……“
陈渊换手拿钥匙的时候，看到外包装上“小心轻放”四个大字，联想到快递站工作人员的吐槽，默默收拢了手臂，把快递盒揽进了怀里。
褚鞅最近几周都在加班，两人的作息几乎颠倒。最夸张的时候，陈渊有三天没和他打过照面，这个忙碌程度，确实很难在快递站营业时间内取到快递。
“哥，快递取回来了，我放在客厅茶几上咯。”
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很快回了个感谢的表情包——是输入谢谢之后表情库自动弹出的第一个，肉眼可见的敷衍，不像褚鞅平时的风格。
陈渊放了手机，坐沙发上伸了个懒腰，视线在房间里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回了面前的盒子上。
原来，褚鞅真的有女朋友啊。
难怪……
陈渊想起那日在客厅，他因为没戴眼镜而不小心越过了社交安全距离，褚鞅的反应确实很直男，甚至抗拒的有些反常，似乎很……介意。
有过前一次的经历，陈渊对这方面的细节尤为注意。
那天之后，他曾刻意在两人之间划出界限，原以为褚鞅会对这样的处理方式喜闻乐见，没想到对方直接表示了疑惑，态度坦荡大方，反倒显得陈渊小人之心。
褚鞅是直男，褚鞅有女朋友，但褚鞅不恐同。
陈渊这结论下的不怎么笃定，还混杂了不少主观判断，以至于他在是否应该坦白自己性取向这件事上产生了犹豫。
电话响起时，脑袋里的唇枪舌战还没分出个输赢，陈渊点开接听的时候人还呆着。
“喂喂喂……？哥？你生病了？”陈与雪在那边喂喂了好几声，才听见他哥慢悠悠的回了声嗯。“真的生病了？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你不就……”
“没生病。”陈渊往沙发里一躺，问：“你不是说集训要收手机吗，怎么还可以打电话？哈，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谁骗你了，今天周六啊你忘了？怎么，你就这么盼着你妹妹铁门铁窗，与世隔绝吗，你知不知道我们集训这边好荒凉好偏僻……”
兄妹俩你来我往互呛了半天，陈与雪终于记起了自己打电话的正事。
“哥，我跟你说那游戏你玩没？”
“嗯，看了下，挺无聊的。”陈渊如实评价。
陈与雪对这个评价表示不满，说：“你懂什么，嗑cp谈恋爱的事能叫无聊吗？”
陈渊哦了一声，眼睛还盯着桌上的快递盒，心想，我确实不懂，我又没谈过恋爱。
“等会儿我把我账号和密码发你，快考试了，这段时间你帮我养养号。”陈与雪说完，又逐一给他交代要关注哪些账号，要做哪些日常，包括目前已知的活动进度是什么，以及她喜欢的角色词条是哪些。
陈渊听得头疼，听一半就把手机开着免提搁到了茶几上，转身回了卧室。
他拿着pad坐回沙发上的时候，陈与雪正好把事情说完，在问他记住没。
“嗯嗯嗯，记住了。”
懒洋洋的语调，一听就是敷衍。
陈与雪早习惯了她哥这样，正事说完就狗腿的开始撒娇拍马屁。
“哎呀不要这么不情愿嘛，我知道我哥哥最好啦，是全天下最最好的哥哥！”旁边有人笑着调侃了什么，陈与雪扭头回了两句，声音才又靠近手机：“哥，联考的时候我能来找你吗，考完你帮我补补文化课呗，我落下太多了……”
陈渊点开pad上的游戏，成了精的豆子在加载界面上蹿下跳，右下角的出品方logo意外有些眼熟。
“来吧，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我来接你。”
“不用接我，我记得你住哪儿。再说我也不一定周末到。”陈与雪暑假的时候来呆过两周，最后因为实在无聊，自己又背着画板灰溜溜的回了家。
“嗯也行，联考那两天你也可以……”陈渊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口道：“算了，你到时候把考场位置发我，我给你订酒店吧。”
“啊？”陈与雪觉得奇怪，没明白其中的逻辑。“我考场就在离你那儿不远的师大，不用订酒店吧……你搬家了？”
“没搬家，就是……来新室友了，你过来可能不太方便。”陈渊戳了下任务栏的一键领取，淡淡扫了眼奖励清单里没什么用的材料，上划关掉了界面。
这个游戏真的无聊，他到现在也没懂它的可玩性在哪儿。
陈与雪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扔出了一连串问句：“室友？男的？直的弯的？有对象吗？人好不好？渣吗？不会又是个神经病吧……”
“打住！”陈渊打断她，拿过手机关了免提，心虚的朝门口看了眼。“问那么多干嘛，好好集训吧你，别到时候考完又跟我哭，说什么早知会考这个，当初就好好练习了……”
“切，你才打住呢，年纪轻轻的怎么跟叔叔一样啰嗦。”陈与雪嫌弃的怼回去，说：“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毕竟可是有过前车之鉴，谁知道会不会又遇到一个，总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陈与雪骂完又赶紧讨好的补一句：除了我哥。
陈渊被她谄媚的语气逗笑了：“是是是，行了，你快去洗漱睡觉吧，记得把账号和密码发我就行。”
“你少敷衍我。”临挂电话，陈与雪还是不放心。：“哥，要不你还是搬家吧。”
“嗯，我知道。”
陈渊嘴上应着，心里却忽然叛逆起来：我为什么要搬家？我的性取向又没招谁惹谁。
而且，这地方是他先来的，就算要搬，那也是褚鞅搬。
陈渊的无名火没烧多久，又悄无声息的暗了下去。
气不起来的原因很简单——褚鞅是个好人。
至少在陈渊的心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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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褚鞅加完班回到家。
推开门，玄关处的暖色调顶灯亮着，这是他和陈渊心照不宣的约定——无论谁先到家，一定会给对方留灯。
茶几上的快递盒子褚鞅一进门就看到了，他心心念念了一路，拿东西的动作却很轻，生怕弄出动静吵到房子里的另一位。
褚鞅洗漱回来，看到手机屏亮着，工作群里的消息还在不停刷新，这个点还在公司熬着的，不用看id也知道，一定是他们那位拼命三郎老板禾豆。
“现在当老板都这么卷了吗？”
“别的公司我不知道，反正在咱们这儿，就没人能卷过他。”
大家私下讨论过他那么拼命的原因，没谱的八卦聊了一堆，还是没得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把这种干劲儿归因于卷王的自律。
褚鞅关门的时候看到对面门缝里透出来的光，心说，这么晚了还在学习，陈渊也是个卷王。
他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的被他称作卷王的那位，此时正在生无可恋给自己妹妹当免费代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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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自己的游客登录不同，陈与雪的账号一看就是卡点进游戏的开服玩家，五位数的uid透露着一种无声的优越感。然而这在陈渊看来没什么好得意的，因为他妹妹这号养的实在垃圾。
别人的豆子都开始成精搞对象了，陈与雪家的豆子还在泡营养液，养的最好的那三颗刚发芽。
再看豆子的属性词条，大都是标配的没什么特色的那类，比如人手一套的温柔属性、开服就送的活泼属性、可有可无的可爱属性等等。
账号质量在陈渊的意料之中，与胜负欲常年活跃的他不同，陈与雪玩游戏全看缘分，说好听点是佛，说不好听点就是又菜又爱又想躺平，新鲜感永远大于成就感。
陈渊与养成界面上那三棵瘦弱的小豆芽面面相觑半晌，最后实在没忍住，使用钞能力改善了一下游戏体验。列表里那三棵黄绿小苗随着连续的升级音效，不到两分钟就升到了当前阶段的最高级，到达了新的拟形阶段。
“拟……形？”
看到捏脸系统的那一刻，陈渊对这个游戏的评价再次跌出新低，在无聊之后又多了一条——弱智。
他有点后悔自己没早点去看产品介绍，白白在这里浪费了半小时。
嫌弃归嫌弃，毕竟是妹妹交代的事，他总不能一顿吐槽后就撂挑子不干了。
陈渊试图站在女生的角度去看这个游戏，找到它吸引他玩下去的点，找了十分钟，优点没发现，bug倒是被他卡到了好几个。
本着不懂就问的想法，陈渊把自己发现的几个bug以及应对卡关卡等级的一些经验整理出来，轻车熟路的在网上找到《种豆》的玩家社区，默默点了分享。
这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初次接触女性向网游的某位萌新看着自己的肝游成果，心满意足的关上了p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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