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仨回到了北门小街，找了一家辣子鸡店。
点了四个菜。
辣子鸡，红焖大虾，酸辣土豆丝，还有白菜粉皮。
“要不我回去拿两瓶茅台来？”唐缺道。
要安慰失恋的人，必须上白酒。
而且是高度白酒。
陈丰道：“算了，喝不惯，给我来瓶二锅头。”
他的眼睛还有些红，并不是哭了，而是心情激荡，气血翻涌导致的。
郝俊来豪气干云，一拍大肚子：“那我用啤酒陪着的话不太好，也来一瓶。”
唐缺对着店家一摆手：“老板，三瓶二锅头。”
能不能喝完不好说，先要了装一把再说。
店老板答应着，又道：“三瓶太多了吧，先来一瓶喝着？”
唐缺道：“没事，就来三瓶。”
小饭店属于家庭夫妻店，没有服务员。
两口子一个传菜收账，一个做菜，特别忙的时候，老板的父亲会过来帮一帮忙。
这种小店，卫生条件往往很一般。
桌子是那种农村用的挨的四角方桌，略微有些油腻。
坐的，是小马扎，也是有些油腻。
不过总体上，这家小店还算是干净，因为老板娘特别勤快，没事就擦擦擦。
这种小店，在二十年后，越来越少见了。
店里人不多，只有两桌，也都快吃完了。
酒先上来，陈丰立刻打开，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辣酒入喉。
未语泪先流。
斯哈。
陈丰眼泪流了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陈丰还嘴硬：“辣的。”
郝俊来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也觉得二锅头太辣，我一口喝这么多我也哭。”
唐缺：“……胖子，你这么欺骗你三哥，可不好啊。有些事情，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不要抱有任何希望。但是一个女人离开，千百个女人走来，这是好事。”
陈丰点头：“我明白二哥，可是……”
“可是，投入的感情，收不回来。”
“嗯。”
唐缺也倒了半杯，喝了一小口，哈了口气，笑着道：“感情收不回来，但是心情是可以收回来的。学学你二哥我。”
陈丰也是好奇：“是呀二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八年的感情，可比我狠多了，怎么就突然转向了。”
唐缺一扯嘴角：“等你心情好了我就告诉你。”
“……”
唐缺又道：“时间，是最好的修复师。最多等上三两个月，你就会发现，很多事情不过如此。”
三人随口聊着。
陈丰又干喝了半杯，感觉心情好了一些。
“用了崔光强的手机，不如把他也叫来吧。这顿我请。”陈丰道。
“把他叫来可以。但请客还是我来吧，你们二哥马上就要成为富翁了。”唐缺道。
还想着叫张玉飞来喝，没在宿舍，估计去找美莲学姐了，在安慰美莲学姐千疮百孔的心。
不一会儿，崔光强来了。
陈丰把手机还给他，并且给他倒了一杯。
最后，四个人也没喝完三瓶，陈丰和崔光强喝多了，抱头痛哭。
崔光强这哥们不错，就是喝酒爱上头。
上头了就抱着人哭。
唐缺和郝俊来也没少喝，但是没那么多，在一旁直乐。
“惟愿酒杯不空，朋友不散，青春不老。”唐缺敲着桌子，叫道。
“酒杯不空，朋友不散，青春不老。”郝俊来也吼道。
结账的时候，店老板看着唐缺笑，憨厚的道：“同学，今天给你打八折。”
估计是唐缺的话，打动了他。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还没个想念的姑娘呢？
“别了叔。我怕阿姨回家揍你。”
老板哈哈大笑，说着不会。
总共花了八十五，唐缺交了一百，坚持拿回十五，没多拿。
四人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回了宿舍。
——
回到宿舍喝了一杯水，醉意没那么深了，唐缺想到和夏青鸾说好去接她，便又下楼。
河大的夜晚，景色真的不错。
现在，河东大学有三个校区，唐缺所在的，是本部，比国家的年龄还大，很多树，都挂上了古树名木的牌子。
财经学院和生物学院是新楼。
音乐学院和文学院却是老楼，古色古香。
唐缺带着些微的酒气，进了文学院楼，去自习室找夏青鸾。
他刚进去不久，一个姑娘也追到了楼前。
是商清歌。
“刚才那小子好像郝俊来，知道他是文学院的，我就能找到他。”
商清歌今天穿的是黑色长裤和风衣，风衣里面的衣服，有些夸张的艳丽，头发盘在头上，看起来有些成熟，却又有味道，眉眼画的也十分立体，可能是参加什么演出了。
她小脸紧绷，洁白的牙齿，咬住薄薄的嘴唇，好像找到唐缺，就要咬唐缺两口的样子。
那天，唐缺随口忽悠了她，说叫郝俊来。
她就记住了。
这时候，她还以为唐缺的名字真的叫郝俊来呢。
她查了两天，确认唐缺唱的歌，是一首新歌。所以一直想着找到唐缺，拿到全版。
但是唐缺还不知道商清歌还在惦记他呢。
要是知道，没准会后悔忽悠了商清歌那几百块。
女人的钱不好花。
尤其是漂亮女人的钱。
因为，女人是最记仇的动物。
唐缺来到自习室，接到了夏青鸾。
“我是九，你是三，除了你还是你。”一见面，唐缺土味小情话送上。
“……”夏青鸾无语。
“嘿，真的，我媳妇又漂亮了。”唐缺眼睛里闪着小桃花，捏着夏青鸾的纤细匀长的白皙小手。
夏青鸾的小手不像以前那样略微冰冷，而是温温的。
唐缺也没在意，以为夏青鸾是穿的厚了。
夏青鸾小脸微红，抽出手，轻轻推了推唐缺。
她闻到了唐缺身上的酒气，小声道：“你不是去上网查资料了吗？怎么喝酒了？”
唐缺说了陈丰的事儿，感慨道：“这事儿太伤人了。”
夏青鸾抿着小嘴，看着唐缺的眼睛，轻声道：“这是李燕的损失。”
唐缺点头：“谁说不是呢，陈丰挺好的小孩。”
唐缺这话说的老气，夏青鸾笑了：“这话说得好像你比陈丰大挺多的感觉。”
“长兄如父。我是他二哥，也算半个爸爸了。”
“……”
辈份是这么论的吗？
这小男人有点坏，总想当爸爸。
——
唐缺回到宿舍之后，已经是九点半。
郝俊来还没睡，正在津津有味的看一本武侠。
唐缺看了一眼，是什么青云的。
这个时候，谈论武侠的时候，还是金古梁温，什么诸葛青云卧龙生之类的，也算个二流。
但是十几年之后，大家说的时候，往往就是金古了，其余的人，很少有人谈论了。
比如梁羽生温瑞安，还有黄易，也算是一代大家，二十年后的年轻人，几乎不知道。
黄易也算是个赶潮流的老头了，在网站连载过自己的新，结果一般。
扑的还不如一个新人。
唐缺也看了，没看下去。
唐缺判断，再往后，文学课上，会重点讲述金庸，其余的，包括古龙，估计也就是一笔带过了。
做不到第一，真的没人记住。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自古如此，谁也改变不了。
有的人死了就销声匿迹了。
也有的人死了，名声大噪，比如画了二十四节气的那位大画家。
本来就挺有名了，死了更是值钱。
郝俊来看到唐缺，随口道：“二哥，刚才有人打电话，说叫什么北坦老牛，我问他什么事儿，他也没说，就说等你回来，给他回电话。”
说着，郝俊来拿出了手机。
唐缺没接，似乎没打算回电话，只是点点头：“知道了。”
唐缺一扯嘴角，这北坦老牛有点意思，看来，是得到那名大画家重病的消息了。
二十四节气邮票，价格就要飙升了。
——
二十分钟后，唐缺刚要上床，郝俊来手机又响起来。
郝俊来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唐缺：“肯定是找你的，这个月话费，你包了。”
唐缺一笑：“可以。”
他接过看了一眼，竟然是周珊珊。
“快过来，青鸾高烧，晕倒了。”
唐缺一惊，立刻出了宿舍，朝着女生宿舍狂奔。
怪不得之前摸着夏青鸾的手发热。
自己还是太不小心了。
“打120了吗？”唐缺在电话里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