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幸运的是,随着那个特殊血荚的死亡,原本冲向凯撒的血荚群又变成了原有的样子,它们表情呆滞,行动迟缓,但仍有大部分血荚遵从着本能朝着凯撒倒下的地方涌去。
前来救援的杰拉德已经是跑了一大半路程,而依靠着自身能力的卡蒂也已经行进到了距离凯撒不远的地方,但这两人也都已是被大量的血荚给阻挡住了前进的路,眼看着那些血荚将要把凯撒那渺小的身影给淹没,突然间却是从天而降了一个法阵将凯撒给包裹了起来。
平地上出现了一扇门,一位灰袍法师从门内走出。随着他前进的每一步,周围的血荚便被禁锢在了地面上,他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凯撒的身旁。在弯下腰将凯撒给拎起来之后,他又朝着卡蒂和杰拉德所在的地方挥了挥手中的法杖,然后,三人脚下同时亮起一个缓缓转动的传送法阵,流光亮起,三人一猫被带到了城墙之上。
“法乔尔法师。感谢您能前来救援。”
“这便是你们的同伴?能力很强,可惜就是意志力差了点儿。不如交给我来指导一下吧。”
古雷特那充满感激的脸瞬时变得难看无比。教会已经暂时放过了凯撒,但这法师塔又是怎么回事?法师塔不是不管魔法生物的吗?
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完此言都是一脸疑惑。教会强行管理魔法生物这种事他们是很了解的,但法师塔也想要管理魔法生物却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守林人是不会轻易放弃同伴的。”
古雷特的话语中充满坚定,他目光炯炯的看向灰袍法师法乔尔,虽然这位法师不仅拯救了凯撒,还把即将陷入怪物包围中的杰拉德和卡蒂也给带了回来。
“还是先把它照顾好吧。”
法乔尔没有在意古雷特的不满,他从夏普那里了解了自己未来的一角之后,便对这只猫很好奇,尤其是在抵达这片战场后看到凯撒大杀四方的样子之后,他对凯撒的兴趣由好奇升为了喜爱。
“难怪夏普会说我的晋升会发生在这里。这只猫能够有这种力量,那么在其背后所关注的人肯定不止一个。”
法乔尔看着手上漂浮着的猫咪,在自己的心里嘀咕了一阵后,就将它送向了古雷特那里。
“我会协助守林人们防守这里。哦对,格拉希尔家族的人为何会在这里?”
法乔尔在城墙上环视了一周,然后就看到了同样伤痕累累的格拉希尔家族的成员正在和守林人的伤兵一起接受治疗。
“这里似乎并不是格拉希尔家族防守的地方。”
法乔尔的话语变得有些愠怒,虽然之前的安排都是领主奥希尔的命令,但他自认为是法师塔的外勤法师,在这个安排上也是有权力监管这些家族或组织的。
“这只是一场意外。格拉希尔家族的一支被守林人营救回来,为了表示感谢,我们便来协助其重新建造城墙,只是没想到血荚们又卷土重来,我们的人便被困在了这里。”
希尔芙虽然对法乔尔的言语感到很气愤,但这个灰袍法师背后的法师塔却是她不能得罪的。现在的奥克鲁格,名义之上是属于领主奥希尔管理,但现实却是教会和法师塔的管理权限更大一些,领主的约束力反而是很宽松的。
“下不为例。你应该感到庆幸,庆幸那些原本与你们一同防守的其他家族抵挡住了血荚的进攻。大敌当前,各个防守位置不可轻易乱动。东侧城墙已经失守,城防军和护教军已经赶往支援,我不能看着其他城墙因为你们乱动位置而被轻易地失去防守。”
法乔尔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要和面前的这些人处好关系才对,语气开始变得有些和缓,顺便将自己之前语气严肃的原因给说了出来。
在场的人听了他的话后,皆是面露震惊之色。东侧城墙失守的消息还没能传到这里,因为战场上以及城内噬蝎肆虐的原因,已经没有所谓的探子去传递各个家族的消息了。
“为什么会是东侧?那里防守的人员是最多的,而且那里城墙也是完好无损的。为什么会这样?那些东西又是怎么进来的?”
古雷特的话语里夹杂着自己的愤怒。守林人们被安排在了最难以防守的西侧城墙,这里不仅直面怪物群,还是一面残破的城墙,结果却是,防守力量最强的东侧城墙率先失守了,那里防守的可不只是城墙,还有奥克鲁格向东撤退的通道。
不同于古雷特的愤怒,其他人的表情多少有些复杂。东侧城墙的失守,意味着奥克鲁格真正的变成了一座孤城。同样,他们这些人也成了这片地区甚至是这座孤城里的幸存者。
“东侧城墙应该很快就能夺回来。但我们却是没了退路。这些东西已经完成了合围,就是不知何时会破城而入了。”
希尔芙的话让陷入沉默的众人回过了神来。有着城防军和护教军支援,再加上那些众多负责守卫的家族,想必夺回城墙并不是什么难事。
“城内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动员了起来,现在,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唯有团结起来,才能从这座围城里生存下来。”
法乔尔继续补充道。他又看向了城外那些开始聚集在一块的血荚们,表情肃穆。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惑,但眼下看来,这些东西并不想让我们就此聊下去。”
众人随着他的话语看向城墙外的旷野,那些原本快要被凯撒屠戮一空的血荚们又不知何时不知何地的汇集到了一起。
“这些东西还真是杀不完啊。”
“唉~”
法乔尔向极远之处眺望,仿佛那里有着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他并没有把自己内心所想的话给说出来,因为如果他把那些消息说了出来,那么现在这些仅剩下的幸存者将会陷入无边的绝望之中。
“血肉之门不被毁灭,异变就永远不会停下。那个该死的......东西!啊!!!”
他在内心里嘶吼着,脑海里还在回想着那些为了摧毁那扇门而慷慨赴死的人。在场的众人也没能看到法乔尔那握着法杖的手,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泛起了惨白的骨节。
气氛凝重了起来,无论是东侧城墙的失守,还是噬蝎在城内的肆虐,还有眼前的那些仍在不停的聚集的血荚,没有一件事是值得高兴的。
“它们应该要发动进攻了。又来了一只特殊的血荚。”
古雷特在那密密麻麻的血荚堆里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东西,样子与那个被凯撒击杀的血荚差不多。这让众人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哪怕是法乔尔看向那个特殊血荚的脸色,也是十分的凝重。
“新的异变血荚,是为了更好地管理那些无脑的普通血荚吗?还真是不给活路啊。”
众人看着那个特殊血荚通过不停的叫喊让乱糟糟的血荚群变得有了秩序,都多少有了些许感触,无脑的血荚再次有了指挥,接下来的战斗应该会比之前更加艰难。
“准备战斗!”
古雷特与希尔芙开始各自下达着命令。临时搭建出来的城墙上,守卫的士兵皆是面露凝重,这一次,他们没了援军,这一次,他们失去了凯撒的帮助。
在对法师塔没有多少了解的士兵心里,这一场战斗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踏入战场。没有战前动员,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也没有任何喊叫声。城墙之上,一片寂静,城墙之下,则犹如万马奔腾。
沉闷而又密集踏步声淹没了所有声响,只有偶尔出现的无比尖锐的嘶鸣从遥远的地方响起,每一次的响起,血荚们便变换一次攻击的方向,城墙上面,古雷特紧皱着眉头观察着这些变化。
“那个东西在不断的调整着进攻的重心,这是想要把我们给调动起来,方法虽然拙劣,但无脑的血荚能够想到这些已经是很令人惊讶了。”
古雷特在和希尔芙一起观察着这些,他一边说着一边与希尔芙交流着自己的想法。
“除去伤员,我们能够作为预备队的人手并不是很多。而且,一旦血荚涌上城墙,能够快速的将它们赶下去的力量并不是很足。只能靠着我们这几个人来做这些了。”
希尔芙看向了其他人,眼神唯独绕过了灰袍法师法乔尔。毕竟这位法师的所有行动都取决于他自己,希尔芙明显是无法指挥他的。
“我自己就可以防守一段城墙。其余的要靠你们了。”
杰拉德已经将黑剑放了出来,冷漠的脸看向手中的黑剑时,竟然露出了一丝温柔。
“娜兰黛尔,我们终于能够在一起了。”
话语之中充满了决绝。古雷特看着杰拉德,干涸的嘴巴张了张,没能发出一丝声音。他定了定神后,又看向了卡蒂,露出了一个充满柔和又夹杂着一丝苦楚的微笑。
“卡蒂,等下照顾好自己。我恐怕没有空闲时间能够照顾到你。”
“父亲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你们不要这个样子啊。我......我看得有点害怕了都。”
艾瑟特尔的话语弱弱的响起,她似乎对面前的情况并没有那么在意。也不知是她心大,还是她完全有能力能够自保。至于站在她旁边的柏德文则仍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他并没有参与这个话题,只是默默的看着这些。
“......”
希尔芙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都是一路拼杀到这里的人,怎么会轻言放弃。艾瑟特尔,麻烦你多多关照一下卡蒂,她可是我们这群人中唯一的孩子。”
艾瑟特尔没有意识到这话中的怪异之处,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给卡蒂送去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微笑。
突兀的嘶吼声打断了众人的话语,血荚们开始发起冲锋,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血荚的攻城方式不再只是无脑的堆积尸体,它们之中出现了一些互相吞噬的现象,在城墙上的众人自然是观察到了这些。
“不对劲,它们这是?不好!注意躲避!”
古雷特看到有好几只血荚相互撕咬在一起,而后体型最大的那只将其他血荚都给吞噬了进去,就在这场撕咬结束之后,完全吞噬了其他血荚的那只怪物的体型开始发生转变,它的身体变得更加高大更加具有力量,随后,它身体上的好几条手臂便突然快速生长,并朝着其周围各个方向上的血荚们抓去,然后就像是在投掷一般将那些懵懂的血荚给扔向了城墙。
“扑通,扑通,啪叽......”
各种各样的重物坠地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有的血荚安稳落地,有的血荚则被扔过了城墙,更有血荚直接被扔在了城墙之上被巨大的冲击给活活撞死。
撞击声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血荚临死前的怒吼,也夹杂着被撞倒在地的人类临死前的呼喊。已经有很多城墙垛口被这些扔过来的血荚给冲撞得粉碎,躲在其后的防守士兵们更是在一瞬间就失去了生命,哪怕是有着魔法装备加持的守林人骑士,也只能是勉强抵挡住这种冲击。
“让你们的人下城墙。城内已经有血荚被扔进来了。你们的人无法在城墙上立足,不如去城下帮忙把那些血荚给清理了。”
希尔芙没有回复古雷特的提议,她双眼泛红的点了点头,这些血荚的突然转变,让格拉希尔人产生了不小损失。对如今的格拉希尔家族来说,虽然已经是做好了牺牲很多家族成员的准备,但这种还没能参与战斗就突然死去的憋屈死法,实在是让他们难以忍受。
希尔芙带着她的人下了城墙,朝着那些摔了个七荤八素的血荚而去,战斗的吼声在城墙内响起,古雷特已经来不及观察他们的战斗了,随着那些正在投掷的血荚手法愈发熟练,不断地有血荚被扔在了城墙上。守林人的骑士们趁着这些血荚立足未稳,勇敢的冲上去用手中的大盾将其逼退至城墙边缘,或被推下城墙或被乱刀砍倒剁碎。随后,便是一道道月光亮起,城墙上的血荚残余组织在这亮光里被灼烧了个干干净净。经过了一场场战斗,这些幸存下来的骑士们在处理这些血荚的时候,显得无比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