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野这话,自然是指贴着林豫名字的那只罐子。我回头瞟了一眼身后,梁清至并没有跟出来。
“道长,余秋阳说那罐子在你房里?”
“我已经让秋阳送到车上了。林顺,你父亲……”
我摆手打断道:“您老还没把罐子打开吧?”
余清野一脸郑重地摇头,“没有。”
“道长,我感觉,你好像很忌惮清至道长?”
“也谈不上忌惮,只不过他是下一任掌门,素来不喜本门弟子参与尘世俗务。这次为了救家徽,云谦师叔又在黔州仙逝,清至有些怨气,也是在所难免。”
“清至道长是云谦道长的徒弟,云枫道长为何不将掌门之位传于自己的弟子呢?”
“这是云枫掌门自己定的,一旦他老人家仙逝,就让清至接任掌门。至于为何选中清至,我们也无权过问。”
我随余清野走回前院,余春萍和邵家徽等在观门旁,好像早已算准云枫不会为难我,两口子都是面带微笑望着我。
余清野见我环视院中,冷脸轻声说道:“别找了,秋阳在车上。”
邵家徽迈步走到我面前,看了余清野一眼,随后说他现在就送我去机场。
不能参加明天的葬礼,我多少有点遗憾,总觉得亏欠云谦道长。
但云枫既已明确表示,让我不必拘泥于形式,想来自有他的打算。
送我们来的车停在观外,余秋阳和司机坐在前排。他怀里抱着一只罐子,脸上隐隐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邵家徽陪我上了车,余春萍留在观门前,陪她二哥不知说了些什么。
听到关车门的声音,余秋阳突然回过头将怀里的罐子递了过来。“老弟,是现在就走,还是到那去看看?”
没想到余秋阳竟能猜到我的心思,我当即微微一笑,点头说道:“既然来了,当然得去看看。”
邵家徽皱眉问道:“你还想去康养中心?”
“嗯。”
邵家徽也不再说什么,马上打电话通知机场那边,改了航行时间。
赶到康养中心已经五点,我把罐子留在车上,就让余秋阳陪我去了后院的假山池塘。
池中水不深,刚好没过膝盖。我二话不说,脱了鞋卷起裤脚就下了水。余秋阳居然也跟我踏进池塘,说想进去见识一下。
我这才醒过味来,先前他脸上那种奇怪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秋阳大哥,你不用回山了?”
“嗯,师父让我跟你回黔州。”
“那你这是恢复自由了?”
“嗬嗬,算是吧。等明天葬礼结束,小姑和姑父就要回京城了,我留在黔州,如果师门有什么消息,也方便传递给你。”
我无奈地苦笑道:“我答应云枫道长的事,肯定不会反悔,其实你用不着盯着我。”
余秋阳一脸无辜地说道:“你不会认为,我回黔州是为了监视你吧?”
我笑而不答。
余秋阳的神色多了几分落寞,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临走时,我师父交代,让我以后不用回金坛了。”
“什么意思,这是把你逐出师门了?”
余秋阳郁闷地瞪着我,“别说得这么难听好吗!”
“清野道长是不是担心,日后梁清至出任掌门,你在金坛可能待不下去啊?”
“诶,别说我的事了。”余秋阳烦恼地指着前面的假山说道:“到底还进不进去?”
我看向太湖石地下的洞口,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秋阳大哥,待会进去你跟紧我,千万不要乱走乱动。”
“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快进去吧。”
弯腰钻进洞口,光线顿时变得昏暗,在洞道里摸索着走了十几步,前方石壁出现一道扭曲的门洞。
这门洞仅一人来高,宽度也能容一人进入。余秋阳紧紧跟着我,朝着石壁跨栏一步,就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还是跟我上次进来时一样,面前只一条铺着石板的通道,往前走了不远,便是一个面积不太大的洞厅。
在靠近洞壁的地方伸出一个石台,可如今石台上已经空空如也。
我记忆中洞厅的另一边还有一条通道,可现在那条通道也不见了,只是一面凹凸不平的岩壁。
余秋阳举着手机电筒四处乱晃,这里面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山洞。除了我们进来的那道门洞,毫无怪异之处。
“老弟,这洞内的空间,比外面那座假山起码要大上三四倍,难道这就是传说的灵界吗?”
我满心苦涩地摇摇头,这是灵界不假,可关于这处灵界的所有信息,我却是一无所知。
说白了,这个空间,似乎仅仅是为了让那些奇怪的罐子出现而存在的。这其中,包括了装着邵家徽的阳魂和我父亲阴魂的罐子。
可贴着林豫姓名的罐子里,就真的装着我父亲的阴魂么?
“走吧,余大哥,这洞里已经没什么可看的了。”
余秋阳失望地叹了口气,仍是跟在我身后,走向我们进来的那条通道。
穿过那道奇特的门洞后,我转身看向岩壁,几乎是在余秋阳跨出门洞的同时,扭曲的岩壁立即恢复如常。
“这,这是什么意思?”余秋阳不甘地拍打着岩壁。
“哼……”我冷笑着说道:“这意味着我们刚才进入的灵界,已经不存在了。”
“这根本说不通嘛,究竟是谁在控制这个灵界?”
“不知道。”
“那贴上林豫标签的罐子……”
“先出去再说。”
我快步走到洞外,天已经黑了。拿出手机一看时间,竟已是六点半。
余秋阳不禁十分惊讶,我们进入洞内灵界,感觉不过短短几分钟,可外面的时间,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林顺,这两个空间的时间不一样!”
我不由怔住,余秋阳这倒是点醒了我。“余兄,也许那个洞并不是灵界。”
“不是灵界是什么?”
“是阴间。”
“什么?你说那是阴间?”
“对,在阴间时间过得比阳间快。岩壁上那道门洞,其实就是去阴间的一个入口。”
“难道是接引路吗?”
“差不多吧,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拜会一下当地的鬼差。”
“可你还要回林城。”
“嗯,走吧。”
我和余秋阳到了停车场,司机不在车上。
邵家徽独自坐在后排,守着那个罐子。“林顺,这都到饭点了,不如吃了晚饭再走吧。”
“也好。”我上前抱起罐子,司机给邵家徽打来电话,说饭菜安排好了,让我们直接去餐厅二楼包间。
抱着罐子没走几步,我就感觉有点奇怪。天还没黑时,这罐子并无异样,可现在罐子却隐隐散发着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