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地的男人身上浮现出一层重影,这道阴魂慢慢脱离躯体,轻飘飘地升到半空,两脚缓缓落地。
围在一旁的几个女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死者的阴魂,正浑浑噩噩地环视众人。
我瞟了男人的阴魂一眼,轻轻推开拽着我的那个女人。“你先冷静下来,等120来了再说吧。”
男人的阴魂立即将目光转向我,眼神一派迷茫。
我立即走进门面,朝里面扫视一圈,发现东南角上摆了一尊关公像。在关公像底座下面,压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看来小老头没有说谎,他的阴魂无法进入发廊,应该就是因为这尊关公像或下面压的符纸。
几个女人还围着男人的尸体议论不休,男人的阴魂却已飘到我身边,一脸茫然地问道:“我是不是死了?”
我扭过头低声说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吗?”
阴魂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正想说点什么,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洞,直径足有一人来高。
黑洞边缘涌动着浓浓阴气,一只枯槁的大手飞快探出,抓住阴魂的背心一扯,这道阴魂连同黑洞同时消失。
从黑洞出现到消失,不超过一秒钟。
我甚至没来得及眨眼,这一切就结束了。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120响着警报,在路边停下。三名医护人员下了车,匆匆检查过尸体,便说不用抢救了。
死因非常明显,但从二楼跑下来的那个女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说服另外三个女人,隐瞒了窗户玻璃被板凳砸碎的事实。
由于这块玻璃是今天清早刚换上去的,这几个女人异口同声地宣称,肯定是玻璃存在质量问题,说不定在玻璃换上去之前,就已经出现了裂纹。
这种事不归120管,但急救医生还是联系了110。
几个女人已经统一口径,而作为事发时唯一的目击者,我的证词就显得尤为重要。
我选择帮那个女人,因为我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
那张板凳的确不会无缘无故飞起来砸碎玻璃,不过当时从二楼窜出来的那个虚影,可以利用板凳达到杀人的目的。
110赶到现场,结合我跟那几个女人的证言,又再三确认我与发廊没有任何关系之后,对男人的死做出意外死亡的结论。
责任虽然被推给更换玻璃的工人,可这种事根本说不清楚。只要拿不出有效证据,也就无法追究工人的责任。
因此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坐在楼下沙发上的三个女人中,有一个是男人请来看店的,主要负责向那些女人收取抽成。
这些人被教育一通之后,鉴于死者没有直系亲人,110通知死者表弟过来收尸,那几个女人就拿上包准备走了。
我也上了车,看到先前拽着我哭喊的女人拦了一辆出租车,也开车跟了上去。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在一家小宾馆门口停下。我赶紧靠边停车,快步走到宾馆门口,把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女人拦住。
“大姐,我想跟你聊聊,最多耽误你几分钟时间。”
“刚才谢谢你了。”这个女人昨天半夜我就见过,今晚是第二次见面。她也清楚,刚才我当着110的面帮了她,现在自然也不好意思拒绝我的请求。
“我怎么称呼你?”
“你叫我欣姐吧。”
“欣姐,你亲眼看见那张板凳飞起来了?”
“嗯,我正准备换衣服洗澡,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到那张板凳升到半空猛地撞向玻璃窗。接着听到楼下的人叫峰哥,我伸头一看当场就吓傻了。”
“昨天半夜,你看到一张脸贴在玻璃窗上,你以前见过这个人吗?”
“没见过。”
“你跟峰哥认识多久了?”
“早就认识了,但是这两个月才开始交往。”
“发廊里那些女人,流动性是不是很大?”
“嗯,店里是经常换人。”
“你是怎么说服那三个女人帮你的?”
欣姐尬尴地说道:“我答应给她们每人转一千块钱,但,但我也是没有办法,这可不是收买她们做伪证,那板凳真不是我砸的。”
“我知道。峰哥今晚去哪了?”
“他说去跟朋友谈点事。”
“谈哪方面的事?”
“我不清楚,他没说。”
“你就没问问他,半夜贴在窗户上那张脸是什么人?”
“他,他说是我眼花了。”
“你没有眼花,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就是把脸贴在窗户上那个人,要了峰哥的命。”
“那她会不会也想要我的命啊?”
“如果她想要你的命,在你走进发廊时,窗户玻璃就掉下来了。”
“她,她为什么要杀峰哥?”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你对峰哥了解多少?”
欣姐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蛮有钱的,还没结婚,社会上的朋友很多。”
“他平时常联系的朋友都有谁?”
“迟三哥,他们三天两头在一起喝酒。”
“你知道迟三哥的电话和住址吗?”
“电话我有,他住在嘉和园,具体门牌号我不知道。”
我跟欣姐要了迟三哥的手机号,就开车回了龙华小区。老祁已经回到家,泡了一杯茶坐在客厅看电视。
“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大哥,林城商圈里的人,你大多都认识吧?”
“怎么了?”
“遇到点麻烦,早上我的车被人砸了,大概是一个叫林景萧的大二学生,指使别人干的。据说林景萧是个富二代,他把唐瑶的车也砸了。”
“林景萧……”老祁皱眉想了一下,“姓林的省内有两家生意做得很大,一个是开元贸易的林开元,另一个是茅致酒业的林克,他儿子好像有二十来岁。”
“茅致酒业?”
“嗯,全省差不多有一半的夜场,酒水都是在林克那进货。他自己也开了两家夜总会,生意挺火爆的。”
“还有一个叫迟三哥的,你听说过吗?”
“没听过,是什么人?”
我苦笑道:“那个发廊老板今晚死了,被窗玻璃掉下来划破了颈动脉。”
“他死了?”老祁十分震惊。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错是对。
就算我事先提醒那个峰哥,估计他也很难躲过冤魂索命。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他,所以他的结局早已注定,即便是我也无法改变。
只是对我实施鬼压身那四五个冤魂,已经挑起我极大的兴趣。如果能将几道冤魂度入地府,无疑又是一件大功德。
关键就看怎么才能找到她们。
既然迟老三跟峰哥关系最近,现在峰哥死了,那些冤魂多半不会放过迟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