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离开了病房,在套间外面等待医生给邵家徽进行全面检查。
余春萍正想对我说两句感谢的话,我一把拉住云谦,将他拽到门外走廊上。
“道长,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
“立即封住我的魂魄,把我送回林城。”说完这句话,我立即调动体内那一丝灵气,将气海完全封闭。紧接着身体一晃,瘫软在地。
一股暴虐的气息在气海中猛烈翻腾,我强压着一口气,用哀求地目光看着云谦。
他马上意识到我出事了,迅速扯烂我的衣服,咬破自己右手中指,在我胸腹间画下一道血符。
我的眼皮越来越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一个名字,便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苏醒,睁开眼却发现置身于一个黑暗空间。
一束微弱光亮出现在黑暗的尽头,隐约有个人影正从光源处朝我走来。
随着人影靠近,我看到一个身着紫色缎面对襟短衫的老人。
此人白发齐耳,脸型方方正正,满脸都是皱纹。但是精神矍铄,走路的姿势轻松飘逸,嘴角挂着淡淡笑容。
我立时震惊不已,呆呆地望着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小伙子,你总算醒了。”
“老人家,我该怎么称呼您?”
“嗬嗬,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老人淡淡地笑着,眉宇间露出几分慈爱。
我被他说穿心事,不由有点尴尬。
“有些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我环顾四周,除了那束光照到的地方,到处都是黑沉一片。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人展眉笑道:“怎么,你连自己构筑的灵界都认不出了吗?”
“我构筑的灵界?”
“是啊,你这人真是奇怪,居然被困在自己构筑的灵界里。”
“既然是我的灵界,您老人家是怎么进来的?”
“这有何难,你不是也进过别人的灵界吗!”
我不禁又是一阵好奇,他怎么知道,我曾进入别人的灵界。
要说起来,他这话本身就有语病。我曾经闯入的灵界,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构筑的。
“走吧,我带你出去,别把自己困在这了。”老人和蔼地拍着我的肩头,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坐在地上。
“老人家,你要带我去哪?”
“离开灵界啊,你总不能一辈子困在灵界里吧?”
“可我不想出去。”
老人显得有些惊奇,“为什么?”
“因为我要把你留在这。”我非但不想站起来,反而身子一倒躺在地上。
“小子,你找死!”
“哼,如果你有本事杀了我,还用得着把我弄醒么。”
“你,你知道我是谁?”
“本来不知道。说实话,要是你不出现,我还真没想到会是你。”
老人一改慈爱之态,陡然间暴跳如雷,抬脚狠狠跺向我胸口。只可惜,他的脚毫无悬念地穿透我的身体。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所以我劝你还是少安毋躁吧!”
“兔崽子,你想怎么样?”
“对不起,我累了。”我的确累得眼皮都睁不开,两眼一闭就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先是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随即手背感到刺痛,强撑着抬起眼皮,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一个小护士正往我手背上扎针,靳漓激动地喊道:“他醒了!”
老祁从靳漓身后探着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们快被你吓死了。”
我努力翘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云谦道长在哪?”
老祁顿时显得神色黯然,“他走了。”
“走了?”我大吃一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小护士连忙叫我别乱动。
“你先出去吧!”老祁把护士打发走,在我床边坐了下来。
靳漓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让那位老道长送你回来?”
“你们先告诉我,云谦道长去哪了?”其实我已经猜到云谦道长死了,可一时还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老弟,你先别激动,余秋阳昨天就把道长的遗体送去殡仪馆了。”
听到殡仪馆三个字,我再控制不住眼泪,“是我害了他……”
“也不能这么说,云谦道长已经百岁高龄,一年前他就算到,自己寿元已尽。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因为他的死而自责……”
两天前的上午,我在巨荣那家康养中心昏迷。在失去知觉前,我对云谦道长说出一个名字——鬼金羊。
他并不清楚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但他既然答应了我,就执意要亲自送我回林城,让余清野留在康养中心照看邵家徽。
余春萍给安排了私人飞机,在上飞机前,余秋阳联系老祁,说了我的情况。
老祁一听到鬼金羊的名字,马上猜到我的意思。开了一辆商务车去机场,直接把我送去了校办工厂。
冷库钥匙我一直放在身上,老祁和余秋阳把抬进2号冷冻室。云谦道长就让他们出去,自己留在2号冷冻室陪我。
老祁和余秋阳遵照道长的嘱咐,在冷库外面等了一天一夜。
昨天中午十二点,两人进入2号冷冻室。我仍在昏迷,云谦道长盘腿坐在我身边。余秋阳上前一看,便发现道长已然仙逝。
他老人家走得很安详,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
余秋阳这才想起,一年前师叔祖就曾说过他寿元将尽。只是谁也没料到,他老人家竟然会在林城仙逝。
随后我被老祁送来医院,余秋阳则送云谦道长去了殡仪馆。可余清野打来电话,坚持不准火化遗体。叫余秋阳等他到了之后,再一同护送云谦道长回金坛。
“大哥,余清野什么时候到?”
“他乘坐的那班列车,大概傍晚到林城,我已经安排钟念过去接站了。”
我扭头看向床头柜,靳漓赶紧把我的手机递了过来。“现在是五点过,还有一个小时列车才到站。”
“他怎么不坐飞机?”
“余秋阳说,他师父晕机。”
我一把扯下手背上的针头,急忙跳下床,让老祁送我去殡仪馆。
靳漓也跟着上了车,一脸关切地问我,怎么会昏迷这么长的时间。
现在我哪有心情解释,再说我也不知道2号冷冻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与其听靳漓问东问西,不如闭上眼睛休息。
长这么大我从未感觉这么累过,甚至无法集中意念,也感知不到气海的存在。
但脑中却不断闪现在灵界见到的那位老者,竟使我一阵阵的心悸。
他无疑是我所遇到的对手中最可怕的一个。
尽管我们由始至终,还没有面对面地动过手,但一想到他我仍是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