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与云谦道长是初次见面,但我对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充满亲切感。
和他待在一起,竟与当初和张清玄相处时的感觉十分相似。
所以我也不想骗他,直接了当地告诉云谦道长,我不但能看到鬼魂,还能与鬼魂交流。
不过对于冥蛇这种地府活物的阴魂,我实在没有多少把握,但终归也要尽力一试。
云谦思量片刻,缓步走到门边,打开门让二哥老道和余春萍都进来,把我的意见说了一下,就让余春萍安排人把余秋阳送去别的房间。
“清野,你准备招魂所用之物,我稍息片刻,子时开始招魂。”云谦毕竟年事已高,神色间隐有疲态,朝我微微一笑,迈步走出病房。
余春萍叫来韩涛和两名护士,把余秋阳的病床推了出去。
二哥老道一脸郁闷,等那些人都离开病房,没好气地问道:“你小子到底耍什么花样,竟让师叔给蛇招魂?”
“清野道长,刚才云谦道长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眼下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先招来蛇魂,才有机会找到邵家徽丢失的三魂。”
“蛇魂又怎会知道,家徽的三魂藏在何处?”
“那也得试试啊,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哼,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万一师叔招不来蛇魂,你就有借口推卸责任了。”
“我要想推卸责任的话,何必从林城赶过来呢?”
余春萍突然走进病房,清野老道不悦地问道:“这小子跟你谈了什么价码?”
“啊?”余春萍表情尴尬地看着我,“小林,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余女士,清野道长担心我骗你的钱。”
“这,这怎么会呢!”余春萍不满地剜了二哥一眼,“小林不是那种人。”
“哼哼……”清野老道不屑冷笑道:“你上次不就给了这小子二百万吗?”
“二哥,那是两回事!”余春萍气得直跺脚,“你不清楚内情,就别乱说了好吧!”
我顿时明白过来,原来清野老道对我心存芥蒂,是因为我和靳漓收了余春萍两百万。
现在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了,脸上讪讪地走出病房。
回房间等到十一点,听见有人在走廊里敲门。打开门一看,余清野正站在云谦道长的房门外。
我连忙走了过去,余清野扭头棱了我一眼,但当着师叔的面,也不敢说什么。
云谦道长朝我点了下头,我紧随其后走进病房。余春萍已经等在套房外间,见我们进去,立即示意值班的医护人员暂时回避。
余清野推开里间病房门,房间正中已经摆好一张法台,装蛇尸的玻璃罐放在法台上。两边点着白烛,玻璃罐前燃着九柱黑香。
法台正后方立着一根竹竿,竿头挑着一张招魂幡,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桃木剑和黄铜发铃却没见着。
云谦让余春萍留在套房外间,亲自关了门,转头让余清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我关了房间里的顶灯,只留下病床边的夜灯,自觉地守在邵家徽床边。
窗户一开,山风带着寒意涌入房中,吹得烛火摇曳,摆动的光影使玻璃罐中的蛇尸看起来更加诡异。
只见云谦道长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法台前,手上掐了一个指诀,嘴里念念有词,可惜没不清是什么内容。
泡在玻璃罐中的蛇尸,本是蛇体蜷曲,沉在罐子底部。随着云谦一边默念法咒一边步罡踏斗,那罐中蛇尸竟在防腐液中轻轻扭动着躯体。
从窗外吹进来的风也逐渐凛冽,呼啦呼啦地扇动着窗帘。
我凝目看去,一缕淡淡阴气在窗外摇摆不定。好像不愿随风进入病房,但窗口的气流仿佛产生强大的吸力,正一点点地将那一缕淡淡阴气拖向气流漩涡中心。
余清野脸色惊疑不定,两眼紧盯着窗户。他即便没开天眼,也察觉到窗口出现了异样。
云谦仍在法台前不停走动,虽然闭着眼睛,但脚下步伐却未错乱。几乎每一圈的脚步,都能准确地与上一圈的脚印重合。
蛇尸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而窗口那一缕阴气也彻底被气流漩涡吸入房内。
云谦狠狠跺了下脚,余清野收到信号,立即关闭窗户。
那一缕阴气玻璃罐上方绕了两圈,云谦道长猛然睁眼,手上指诀朝玻璃罐隔空一点,口中吼了一声“敕”,那缕阴气立即下沉,透过罐盖穿入防腐液中。
此时蛇尸已然停止扭动,而那缕阴气也终于显现蛇形,缓缓附向蛇尸。就在蛇形阴气与蛇尸重合的时候,冥蛇突然睁开双眼。
云谦脚步虚浮,差点一个踉跄撞到法台,余清野急忙冲上前扶住师叔。
我赶紧走到云谦身旁,示意他和余清野让开,随手伸出两手贴在玻璃罐上。
冥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没有一丝生气。
我隐隐能够感觉到,冥蛇对我充满敌意。
将气海中那一丝初具灵识的气息导入玻璃罐后,脑中传来阵阵唏嘘之声。
“他的魂在哪?”
“唏、唏,嘘、嘘……”这简直跟毒蛇吐信的声响如出一辙。
虽然我听不懂冥蛇在说什么,但感觉它好像在表达一种挑衅。
“你想让我跟你走?”
蛇尸居然连眨了两下眼睛。
余清野忍不住轻声说道:“师叔,它,它眨眼了。”
“我看到了。”云谦疑惑地看着我,“它想带你去哪?”
我摇了摇头,继续对冥蛇说道:“想让我跟你走,那就在前面带路吧!”
蛇尸的三角脑袋微微一点,蛇形阴气立即脱离蛇尸,毫无阻碍地穿透玻璃罐,快速飘向窗口。
余清野茫然问道:“师叔,要给它打开窗户吗?”
云谦未及回应,我已经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那一缕阴气立即隐匿蛇形,如一丝轻烟般飘至窗外。
我极为无奈地苦笑道:“你不会想让我从这跳下去吧?”
那缕阴气轻飘飘地浮在空中,尽管山风凛冽,却未将它吹散。
这里是五楼,我可没傻到想从窗户跳出去。当下给云谦打个眼色,立即一阵小跑冲出房间,按了电梯刷卡下楼。
转到楼后正想抬头看看楼上窗户,那一缕阴气已经降到眼前四五米的高度。
云谦和余清野从窗口探头观望,我朝二人挥了挥手,迈步跟上朝东北角飘去的阴气。
下午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住宿区东北角有一口池塘,塘中有一座太湖石堆叠的假山。
水面与假山之间,开有一个直径两尺的洞口,那丝阴气晃晃悠悠飘进洞中。
我绕了池塘一圈,竟未找到假山洞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