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那场大火,烧毁洞中棺木一千六百多具。如今仍保存完整的棺木,大约还有两百具左右,大多都分列在洞厅后部。
由于洞内乱石嶙峋,有些棺木摆放的位置过于刁钻。别说是撬棺,即便只是想靠近那些棺木都很费劲。
韦站长曾经说过,当地村民嫌这葬洞太邪,平时几乎没人愿意进来。
虽然他没说明白,葬洞到底邪成什么样。但既然村里有这个说法,肯定以前有村民在洞里遇到过邪事。
就像现在这样,唐瑶进葬洞探险,自己却躺进了棺材里。
我把唐瑶从棺材里抱出来的时候,她身下就压着一副枯骨。若是让她丫头知道的话,恐怕半个月不敢闭眼睡觉。
最古怪之处莫过于重新钉好的棺盖。
先前我注意到水面有亮光闪过时,并未听见敲击棺盖的声音。可在洞里转了一圈再回到出现光源的位置,藏着唐瑶那副棺材,不知何时已钉好了棺盖。
我就一个人,不仅要在光线昏暗的葬洞中找到那两百来具完整的棺木。还要检查棺中是否藏了活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只能摸索着走到洞厅后部,拿着撬棍轻轻敲打一具具完整的棺木,从棺中回音判断,里面有没有装着那几个同学。
这个过程耗费了很长时间,差不多一小时后,我才从一具略微有些朽烂的棺材中,听出回音有所不同。
撬开棺盖里面果然有人,张逸梵和唐瑶一样陷入昏迷,静静地躺在棺中枯骨上面。把人背出洞外,又花了点时间。
到洞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银潭村的鲁村长接到韦站长的电话,刚走到洞外。见我又背了一个大学生出来,这才相信韦站长的话,说什么也要跟我一起进洞找他儿子。
但对于鲁贤亮如何得知葬洞的另一入口,鲁村长毫不知情。他虽已是年过半百,但这辈子都没进过葬洞。
跟我进到洞里,鲁村长就不断询问,是在哪找到那两个昏迷的女生。
我这才告诉他实情,说我救出去的人是在棺材里找到的。
鲁村长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里拎着韦站长提醒他带来的撬棍,也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
“村长,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里面这些棺材距今已经有五六百年,棺中的阴魂早就转世轮回了。当务之急是检查后洞的棺木,尽快找到你儿子和同学。”
听我提到儿子,鲁村长赶紧捡起掉在地上的撬棍。紧跟在我身后,朝洞厅深处走去。
刚才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我只测试了三四十具棺木的回声。现在有了鲁村长的配合,刚过了十几分钟,就又找到了一具回声不太对劲的棺材。
“小林,你快过来看看!”鲁村长站在两块形状极不规则的岩石中间,用撬棍轻轻敲着脚边的棺盖。
我立即赶上前,亲手敲了两下棺体,确认回声有异,马上让鲁村长帮着撬开棺盖。
不知道是鲁村长运气好,还是碰了巧。鲁贤亮就躺在这幅棺材里,身下照样压着一副完整的白骨。
“阿亮,阿亮……”鲁村长哭喊着摇晃儿子,可鲁贤亮毫无反应。
“先把他背出去吧,你不用再进来了。”
鲁村长把儿子背到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洞内穿行。我把他父子送过阴滩阳桥,再次返回后洞,将还未敲打过的棺木一一检查。
又花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找到了裘冉。他这个体育生十分健硕,个头比我还高,体重起码在一百六左右。
我使出浑身力气,也只是走了十几步,就背不动他了。
没办法只好把他拖到水边,往他头上浇了半天水,他才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
“你是谁?”裘冉茫然环视周围,又接着问道:“这是哪?”
我扶他站起来,轻声问道:“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裘冉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十分怪异,“我是谁……”
见他这幅呆呆傻傻的样子,我不由心里发凉,担心唐瑶醒来后,也忘了自己是谁。
“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裘冉表情惊恐地朝四周张望,口中喃喃问道:“这里怎么那么多棺材?”
“你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拉紧我的手,我带你出去。”
裘冉身体微微发抖,不过倒是很听话,紧紧抓住我的手,亦步亦趋跟我走到洞外。
鲁贤亮已经醒过来,他的情况和裘冉一样,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认识鲁村长了。
季靖彤脸色非常难看,她也有过类似的经历,现在看到裘冉和鲁贤亮神志不清的样子,依然心有余悸。
“韦站长,你和鲁村长先把唐瑶和张逸梵背回文化站,在我回来之前,别让其他人接触他们几个。”
鲁村长哭丧着脸,一个劲地问韦站长“怎么办”,季靖彤安慰了他几句,随后便招呼鲁贤亮和裘冉一起去乡文化站。
我对寻找众人丢失的魂魄,已经是驾轻就熟。进了葬洞直接走到内洞陵室,那两具单独存放在陵室里的棺材,都没钉上棺盖。
先放出了黑眚,我才慢慢推开右侧那具棺椁的盖子。
棺中女子竟然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瞪着我和黑眚。在她手边,有一团几近透明的虚影。
我扎着胆子说道:“贸然打扰前辈的清净,还请前辈莫怪。”
棺中女子没有丝毫反应,眼皮都没动一下。
“希望前辈能宽恕那几个不懂事的年轻人!”
我见棺中女子还是不置可否,赶忙朝黑眚使个眼色,这小家伙稍稍犹豫了一下,跳上棺边,伸出两只前爪,对着女人手边的虚影捞了一下。
这时女子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异,但身体没动,居然任由黑眚将那团几近透明的虚影融入魂体。
“多谢前辈,我出去之后就把洞口封闭,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进来打扰了。”说完我便把棺盖合拢,紧接着又将黑眚收入体内。
走回洞口,洞外已经空无一人。给洞口铁门上了挂锁,我就脚步不停地跑去乡文化站。
唐瑶和张逸梵还处于昏迷之中,韦站长把两人安置在图书室的长桌上。
鲁贤亮和裘冉神呆呆地坐在桌旁,鲁村长愁眉苦脸地望着儿子。
季靖彤朝我投来求助的目光,脸上的表情十分担心。
“呃,你们先出去一下。”对于安魂,我现在也没有多少把握,只想尽力一试。
鲁村长满脸焦急,“我看还是赶紧送他们去医院吧!”
季靖彤对鲁村长低语两句,他狐疑地看了我两眼,唉声叹气走出图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