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地点定在湖畔酒店,离我们学校有点远。我给靳漓点了份外卖,便开车赶了过去。
老祁先到,在酒店大门接上我,就直接去了二楼餐厅。
“老弟,余春萍是邵氏的总经理,今天下午的航班刚到林城。她是专程为邵家俊来的,待会进去,你多少给她点面子,别把话说得太绝。”
“你们公司不是跟邵氏没有业务来往吗?”
“嗬嗬,我叫你给余春萍面子,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还不太了解邵家徽,真要得罪他,恐怕我们睡觉都不安稳。”
我想想也是,邵家有钱有势,万一背地里使阴招,确实防不胜防。
老祁推开包房门,里面已经摆上一桌子的菜,可就是不见人。
我正要开口问问老祁,身后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侧头一看,余秋阳走在前面,把包房门开到最大,十分拘谨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身后的女人目测不到四十岁,长相很一般,但却气度不凡,一双凤眼炯炯有神。
余秋阳很正式地介绍道:“林先生,祁总,这位是余女士。”
余春萍主动把手伸向老祁,“祁总,你好,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今天能和两位见面,真是荣幸。”
老祁微笑着跟余春萍握了手,“余总客气了,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兄弟林顺。”
我淡淡一笑,朝余春萍点头致意。
余秋阳皱了皱眉,好像对我不太满意。余春萍神态自若地请我和老祁坐下,她自己也在主位落座,余秋阳赶紧拿起酒瓶准备倒酒。
我心里不由有些纳闷,余秋阳至少比余春萍大十来岁,可看他这样子,在余春萍面前,就像后辈一样。
老祁的注意力却在酒瓶上,目不转睛地看余秋阳倒酒。
余春萍也不说话,等余秋阳把酒杯递到面前,才接过酒杯笑道:“今天大家第一次见面,我先干为敬。”
老祁连忙陪饮一杯,余秋阳见我不喝,板着脸给余春萍杯里斟满酒。
“这第二杯酒,我敬林先生,代我那不争气的小叔子,给林先生赔罪。”说完,余春萍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人家点名要我喝,我不好不给面子,也陪了一杯。
余秋阳又给她斟满酒,还真就像后辈一样,只管服务不吭一声。
“第三杯酒,本来应该敬靳小姐,可惜她受了伤未能到场。我这杯酒,就代家俊给靳小姐赔罪了。”余春萍一口气连干三杯,面带微笑看着我。
老祁低头夹菜,显然是想等我表明态度。
“余女士,你一直在说赔罪。可你知道,邵家俊做了什么吗?”我不是小气的人,但也不是两杯酒就能打发的。
“我知道。”余春萍收起笑容,点了说道:“家俊做的那些混帐事,秋阳都跟我说了。所以我才专程赶来林城,希望能做个和事佬。”
我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靳小姐受伤,家俊负全部责任,医药费必须由我们承担。”余春萍拿出两张银行卡,“之前秋阳对林先生无礼,也该做出补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坐着没动,不屑地移开视线。余秋阳从余春萍手里接过银行卡,走到我面前表情尴尬地说道:“林老弟,你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的鲁莽。”
老祁看着余秋阳将卡放在我面前,轻轻咳了一声。
“余女士,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昨晚我跟余秋阳说过,只要能让我妹妹顺了那口气,赔不赔偿都无所谓。”
余春萍笑了笑,掏出手机示意余秋阳过去。
我和老祁对视一眼,都有点好奇。
余秋阳拿到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一下,随即把手机举在我面前。
只见手机屏幕出现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一只脚挂在床尾,小腿缠着厚厚的绷带。
“中午接到小姑电话,让我把家俊的腿打折,现在他人躺在医院,小姑也是刚从医院赶过来。”余秋阳说完,把手机还给了余春萍。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余春萍竟会让人打折小叔子的腿。更没想到,余秋阳居然真是余春萍的小辈。
老祁在桌下轻轻踢我一脚,他什么意思我很清楚。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余春萍拿出如此诚意,我在揪着靳漓被打说事,就有点小家子气了。
当下自行斟了一杯酒,向余春萍举杯示意,随后一口喝完,微微笑道:“余女士,您对邵家俊的惩罚未免太重了些,实在是让我于心难安。”
“那小子被他哥惯得不像话,早就该收拾了。桌上这两张卡,是我和家徽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老祁立马打起圆场,“兄弟,余总一番心意,却之不恭,你就收下吧。”
余秋阳脸上隐隐露出几分怒气,两眼目不斜视地盯着桌面。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也不急着表态。
余春萍注意到我的视线,轻轻拍拍身边的椅子,让余秋阳坐下。
“秋阳,你暂时回师门待一段时间,等林先生什么时候消气了,你再下山。”
听到余春萍的话,我又是一惊。难怪余秋阳脸色这么难看,原来他是被打回茅山思过。
我连忙笑道:“余女士言重了,我哪有什么气。既然刚才喝了那杯酒,我和余先生之间的事,就算是翻篇了。”
余秋阳立即看向余春萍,后者微微一笑,对他说道:“秋阳,林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但你帮着家俊做坏事,毕竟有辱师门……”
“我知道了,小姑!”余秋阳懊恼地垂下脑袋。
余春萍并未责怪余秋阳打断她的话,缓缓起身对我和老祁笑道:“我还要连夜赶回京城,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万一有什么事,希望能够相互照应。”
老祁急忙点头赞同,“这是必须的!”
我也跟着微笑点头,余秋阳起身将余春萍送到门口,这大姐朝我们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余秋阳长出了一口气,走回到桌边坐下,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我疑惑问道:“余先生,余女士真是你小姑?”
余秋阳白了我一眼,轻声叹道:“她二哥是我师父。”
老祁忍不住接口问道:“我看余总不过四十来岁,她二哥有多大年纪了?”
“我小姑今年五十一,她比邵总大八岁,只是看起来还很年轻。我师父已经七十二,快十年没下过山了。”
我不觉有些纳闷,“余先生,你和师父都姓余?”
余秋阳神色尽显落寞,“我是师父捡来带大的,所以跟了师父姓。”
没想到余秋阳居然也是孤儿,我不由生出同命相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