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显示老祁的名字,我接通电话,他已经把车开到体育中心门口,让我现在就出去。还说外面不能停车,叫我别耽搁时间。
看着唐瑶兴高采烈的样子,我不忍扫她的兴,一把抓过她手里的毛巾,跟副班长打了招呼,就快步走出体育中心大门。
老祁亲自开车,靳漓坐在后排,见我一边擦汗一边拉开车门。老祁随口问了一句:“拿到名次了吗?”
“我第三名,邱磊是第二名。”
“还以为你会弄个冠军呢!”老祁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还有点生我的气,为了不缺席今天的比赛,我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靳漓等老祁说完,笑着开口道:“我已经入学了,等晚上回来,就搬去女生宿舍。”
“那就好,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又朝老祁问道:“补助的事跟王校说了吗?”
“阿漓由我们龙晟直接资助,在校期间的所有费用,都由龙晟负担。你就放心吧!”
靳漓乖巧地说道:“谢谢祁总!”
“不是跟你说了吗,别叫我祁总。你和顺子一样,叫我哥就行了。”老祁就是这点好,虽然坐拥上亿资产,可完全没有那些富家公子的臭毛病。
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上了高速靳漓就睡着了。等车开到双龙镇,她才醒过来。车子经过镇中的时候,靳漓又向老祁介绍她是在那读的高中。
老祁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便着急问道:“阿漓,你爷爷中午不会出去吧?”
“爷爷平时很少出去。”
“那你们以前,是靠什么生活呢?”
“爷爷会制作竹器,赶场的时候就拿到镇上卖。这些年,都是靠爷爷卖竹器把我养大。”
“你爷爷多大年纪了?”
“上个月刚满八十,算是八十一了。”
闲谈了一会,车开进五松村,再往前需要步行。我们三个下了车,穿过村子,踩着石块越过小河,就到了阿漓家那片竹林。
老祁走在最前面,不停地夸赞周围的环境,说等他老了,也想在这盖栋竹楼养老。
靳漓看到不远处的竹楼,轻轻发出“咦”的一声。
我连忙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爷爷怎么关门了,他白天在家从不关门的。”
“可能是上楼睡午觉了吧。”
靳漓没搭话,加快脚步超过老祁,冲到自家的竹楼前。
正屋大门上没有挂锁的地方,门从里面反扣,靳漓推了两下门没开,就拍着门喊道:“爷爷,我回来了,快开门啊!”
竹楼里十分安静,既无人应声,也听不到有人下楼的声音。
老祁担心地问道:“这门从外面打不开吗?”
靳漓一言不发绕到竹楼后面,后门同样从里面上了门闩。
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弥漫心头,我一把拉开靳漓,猛地撞向后门。
随着门闩断裂的声音,后门应声而开。
一楼的房间没人,靳漓焦急地登上二楼,沉重的脚步压得楼梯嘎吱直响。
“爷爷……”我刚上到二楼,就听一间房里传来靳漓凄厉的喊声,“爷爷,你怎么了,是谁,是谁……”
我冲到门边,只见爷爷倒在床边,胸口插着半截骨头,血浸湿了胸前的衣服,地面一片殷红。
老祁站在我身后,惊愕地看着屋内,“这,这……”
爷爷嘴边挂着血涎,微微动了下眼皮,靳漓哭得更厉害了,嘴里断断续续听不清在说什么。
我急忙上前,凑到爷爷跟前,急促问道:“爷爷,是谁干的?”
爷爷嘴唇动了几下,我隐约听到一个“莫”字。
“是莫妍?”
爷爷艰难地点了下头,眼皮缓缓合拢。我伸手递到爷爷鼻端,他已经停止呼吸。
靳漓满面忧戚痛哼一声,眼睛一闭栽倒在爷爷身旁。
老祁手足无措地扶住靳漓双肩,视线定在爷爷胸前。
我脑子乱成一团,愤怒地拨出插在爷爷胸口的骨头。
这居然是一根胫骨,插进爷爷胸口那头被削成锋利的锥形。下手之人力量奇大,竟能将这根胫骨洞穿爷爷的胸骨,贴着心脏插入胸间。
莫妍只是一道鬼魂,她就算要杀爷爷,也用不着采取这种残酷的方式。
而且爷爷有拷鬼杖护身,怎么会让莫妍轻易得手。
我立即环视房内,却未看到昨晚爷爷使用的那根拷鬼杖。
“顺子,现,现在怎么办?”老祁不安地问道。
“我去竹楼后面挖个坑,先把爷爷葬了。”
“要不要买副棺材?”
我顿时被老祁问住了,按理说,的确应该给爷爷备一副棺木,可我要是去村里或者镇上买棺木,势必会引起村民的怀疑。
爷爷的死,我们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死亡现场的情况而言,这分明就是一起凶杀。
我正自发愁,靳漓轻轻哼了一声,眼睛微睁幽幽醒来。
“阿漓,人死不能复生,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该尽快让爷爷入土为安。”
靳漓猛地抽了我一巴掌,随后带着哭腔嚷道:“都怪你,我们要是连夜赶回来,爷爷就不会死!”
其实我心里也极度自责,靳漓说得没错,如果我们连夜赶来五松村,暗害爷爷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得手。
“对不起,是我害了爷爷。”
老祁不耐地劝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们还是赶紧安葬爷爷,然后再查清楚,到底是谁害死爷爷。”
靳漓眼泪婆娑地坐起身来,默默将爷爷的身体抱在怀中,满面悲伤地说道:“楼下厢房有棺材,是爷爷给自己准备的寿木。”
我和老祁马上下楼,去左侧厢房里找到了爷爷的寿木。当下也不敢上楼,赶紧找了工具,到竹楼后面的空地,挖了一个能放进棺材的大坑。
那盒寿木很重,即便揭下棺盖,我和老祁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挪到竹楼后面的土坑旁。
再回到楼上,靳漓仍在落泪,但已经没了哭声。
老祁轻声说道:“阿漓,可以给爷爷下葬了。”
靳漓听到老祁的话,紧紧抱住爷爷的身体不愿撒手。
我完全理解阿漓的心情,上前拉开她的手,示意老祁帮忙,将爷爷放到我背上。虽然我跟爷爷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心底已经把他老人家当作亲人。
靳漓不再责怪我,静静地跟我们下了楼,一言不发看着我和老祁,将爷爷的遗体放进棺木之中。
将要封棺时,我难过地问道:“阿漓,要不要把拷鬼杖给爷爷陪葬?”
阿漓目露恨意,咬牙说道:“爷爷的拷鬼杖让我带去林城了,是你弄断我的拷鬼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