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西方来的神职人员,莫里斯对金钱不屑一顾。但糖盒里的指骨,和我给季靖彤安魂的手段,却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季裕诚见我与莫里斯都不伸手拿茶几上的信封,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我微微笑道:“季叔叔,这既然是心意,那我们就心领了。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莫里斯也站起身来,嘱咐季裕诚照顾好妻子,便于我一同走出别墅。
“林,这样不公平。是我把你请来的,可现在我还不知道,那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
“神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季靖彤在阴滩洞被吓丢了魂,我只不过是去洞里把她的魂找回来,就这么简单。”
“简单!”莫里斯翻了个白眼,“林,你不仅能看到魂魄,还能把魂魄带回来。因此让我疑惑的是,魂魄无形无质,你是怎么把魂魄带回来的?”
“只需要让魂魄上我的身就行了。”
莫里斯侧头想了一下,惊讶地问道:“是不是民间常说的鬼上身?”
“季靖彤的魂魄并不是鬼魂,不过,道理跟鬼上身差不多。”
老神父皱着眉,依然想不通。我指指停在别墅门口的车,借口还有急事要办,就赶紧走了。
要不是他自己也开了车过来,估计就要上我的车,继续刨根问底了。
回市区的路上,老祁打了两个电话过来,催我去福缘酒店吃饭。
下午老祁已经跟那栋烂尾楼的股东代表老赵,签订了协议,全盘接手那栋楼的后续事宜。
其实我对那栋楼还不太放心,毕竟那块地上的禁制还未撤除。万一今后又有人死在楼里,阴魂无法脱离禁制,极有可能还会闹鬼。
赶到酒店,钟念已经打开了一瓶红酒,我一进包厢,老祁立马亲自给我倒酒。
“兄弟,那栋楼全靠你了,来,我先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大哥,施工期间,一定要提醒工人注意安全。”
“放心,我们龙晟的施工队,向来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我点了点头,看老祁那么好的兴致,也不好再说什么。
老祁放下酒杯,笑着问道:“你今天去忙什么了,下午打你电话无法接通。”
我简单地把季靖彤的事说了一下,老祁听到季裕诚的名字,表情变得有些夸张。
“你一下午都跟季裕诚在一起?”
“是啊,他开车送我去凯龙乡。”
“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好像也是个大企业的老总吧。”
“嗬嗬,人家可是上市公司老总,就算池禹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小弟。季裕诚的父亲就更了不得……”
老祁口若悬河,对季家的背景如数家珍,钟念忍不住打断道:“林顺,你说季裕诚拿了两个信封,那每个信封里有多少钱?”
“呃,看信封的厚度,大概有万八千吧。”
“这出手太小气了把,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他女儿一条命,就拿这点钱表示心意,有点说不过去了。”
老祁白了钟念一眼,“这叫低调。信封明面上只装了万八千,可人家把这份情记在心上,日后顺子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季裕诚绝不会袖手旁观。”
钟念不以为然地反驳道:“那可不一定。”
老祁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钟念,你都能想到,顺子救了季靖彤一命,难道季裕诚会认为,自己女儿的性命,就只值万八千吗?”
钟念愣了一下,细细品着老祁的话。
“再说季裕诚身份敏感,他对顺子又不了解,一手就是几十上百万,难道就不担心产生什么影响吗?”
钟念虽只是老祁的助理,但老祁却是把钟念当作接班人来培养,所以借着机会,给钟念上了一课。
“其实季裕诚的信封,也是想试探顺子。如果顺子拿了信封,说明顺子只是个以此为生的阴阳先生。但顺子没拿季裕诚的钱,他就欠了顺子一个人情。”
老祁这番话,有点让我对他刮目相看。平时我们是以兄弟相交,没想到他肚子里还有那么多弯弯绕。
当时我没拿信封里的钱,是因为我觉得没帮上季家什么忙。季靖彤只是失了魂,就算没有我,她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脑子可能会有点痴傻。
而我却通过这次葬洞之行,与黑眚邪魂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关系。可以说,这也是机缘巧合。
如果没有季靖彤,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阴滩洞。也就不会这么快,就与黑眚成功建立心念上的交流。
所以在我看来,自己才是这次事件最大的受益者。
在葬洞陵室,我亲眼看见黑眚邪魂,将那个黢黑的人影撕碎。
虽然我不知道,那个黢黑的人影有何来历,但仅凭这人影让我走不出葬洞甬道,其实力就不容小觑。
由于明早还要训练,喝了两杯酒,我就不喝了。老祁今晚兴致很好,拉着钟念喝完醒酒器里的酒,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酒杯。
吃完饭,钟念找来代驾,老祁和我上了瑞虎,让代驾司机送我们回龙华小区。
车刚驶出停车场,我打开车窗想吹吹风,晃眼看到路边站着一个红裙飘飘的女人。
她披头散发,脸色惨白,身影缓缓移向马路中央。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转过路口,向红衣女人冲了过去。
眼见摩托就要撞上女人,骑手面前凭空多出一块红绸,直直盖到骑手眼睛上。就听咵啦一声脆响,摩托车骤然倒地,在惯性的作用下,连人带车向前快速滑行。
一辆货车恰好从对向车道驶来,摩托车和骑手径直滑向货车车轮。
不知道是晚上视线不佳,还是别的原因,货车司机竟然没有减速。车轮从摩托上轧过,连带着骑手的一条腿也被卷进车底。
代驾司机被眼前这一幕吓到,连忙踩了刹车。我赶紧开门跳下车,路中央的红裙女人望着不远处的车祸现场,嘴角挂起一个阴冷的笑容。
路灯照在女人身上,地面没有影子。其实在我看到红裙女人的第一眼,就已经发现她并非活人。
目睹车祸的路人纷纷跑向刚刹停的货车,老祁和代驾司机也跟了过去。
我不动声色,慢慢靠近红裙女人,她似乎有所察觉,猛然扭头瞪着我。
这女人目光阴鸷,眼中散发着强烈的戾气,扭头的同时身影迅速变淡,好像已经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
我冷冷问道:“为什么要伤人?”
女人冷哼一声,身影瞬间消失。我正要环视四周,寻找女人的踪迹,后背蓦然感到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