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摇响糖盒里的指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莫里斯松了口气,季裕诚却眉头微皱,忐忑不安地看向被绑在床上的季靖彤。
走廊里响起拖沓地脚步声,季家老爷子出现在门口,先扫了莫里斯一眼,随后将视线移向我。
“这位小哥,靖彤有救了?”
“老爷爷别担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救她。”
老爷子点点头,瞪了儿子一眼,后者立即走出卧室,莫里斯赶紧过去关好房门。
“林,你真的能救这孩子?”
我把窗帘撩开一条缝,外面现在已是黄昏,季靖彤暂时还算安静。神色依然呆滞,眼神也空洞无神。
“神父,要不你也出去等吧!”
莫里斯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撵他出去。
“林,请你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神通。”
“这不是什么神通,我需要给季靖彤引魂入体,如果有人在场,很可能会吓走她的魂魄。”
“你找到这孩子丢失的魂魄了?”莫里斯盯着我上下打量。
“神父,请你去陪陪靖彤的母亲吧!”
莫里斯露出不甘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刚才进别墅的时候,也是三姐给我们开的门。她说靖彤的母亲刚从医院回来,人非常疲惫,回了房间休息。季裕诚让三姐不要打扰妻子,直接带我上了三楼。
把莫里斯支走后,我站到了季靖彤的床边。此时气海还是异常平静,黑眚好像睡着了。
气海里的另一股气息微微颤动,仿佛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正在不停发抖。
季靖彤虽然一动不动,但我发现她体内的气息很乱。
我抬起右手,将手心贴在她的额头。她突然转动转动眼珠看着我,被捆住的两只手开始用力挣扎。
在我看来,这是极度恐惧的表现。我没有说话,凝聚心神将这缕颤抖的气息引出气海,沿着手臂缓缓运行至掌心。
当这缕气息从掌心注入季靖彤眉心的时候,她开始放弃挣扎,眼睛也渐渐恢复几分清明。
“你是谁?”季靖彤显得十分虚弱,轻轻动着嘴唇。
“我叫林顺,刚才阴滩洞回来。”
“你……”季靖彤异常惊愕,眨着眼睛问道:“你去阴滩洞了?”
“是的,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事吗?”
季靖彤转着眼睛想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你能先把手放开吗?”
我这才想到把手撤离她的额,“对了,糖盒里那截指骨,是你从陵室里带出来的吗?”
季靖彤的视线立即转向衣柜,她恢复得很快,立刻想起自己回到家后,将旅行包放进了衣柜。
我从口袋掏出糖盒,揭开盖子拿出那截玉化的指骨。“你在找这个?”
季靖彤脸色一变,就想坐起身来。可绑在她身上的带子,让她无法动弹。
我淡淡一笑,随即揭开她身上的绑带。“你能跟我说说,在葬洞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季靖彤坐起身来,下床活动了一下四肢。抬手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那里面太可怕了。”
“你是说内烧焦的那些残骨断肢?”
“不,我早就知道葬洞曾经发生过大火,从棺木中散落的残骨并不可怕。”
我脑海立时浮现出陵室中那个黢黑的人影,“你是不是在陵室里看到什么了?”
季靖彤疑惑地望着我,“你也进入陵室了?”
“对,我在陵室里看到一个黢黑的人影。”
她的表情立即变得惊恐不安,“你也看到了?”
“是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无奈地苦笑道:“是莫里斯神父请我来的。”
“神父!”季靖彤下意识地看向卧室门。
“莫里斯和你父亲还有爷爷就在外面,要不要我叫他们进来?”
季靖彤摇了摇头,皱眉惑然问道:“林顺,那个黢黑的人影就是鬼吗?”
“准确的说,应该叫做鬼魂。”我暗暗觉得奇怪,季靖彤并没有阴阳眼,她怎么会看到那个黢黑的鬼魂。
“你看到鬼魂,也不怕吗?”这大姑娘满眼好奇地问道。
“嗬,我以前在殡仪馆做过运尸工。”
季靖彤满脸狐疑打量着我,“那你现在是做什么的?”
“我是学生,在民大念书。”
季靖彤又看向我手里的那截指骨,脸上再次变色。
我试着猜道:“这截指骨,是你从陵室里那两具棺椁中拿出来的?”
季靖彤犹豫了一下,默默点头。
“你为什么要取走这截指骨?”
“我不知道,当时在陵室里,我感觉自己好像不受大脑控制。”
“那个黢黑的人影,是在你把指骨装进旅行袋之后才出现的,对吧?”
“对,我背好旅行袋,正准备出去,那个人影就出现了。他全身黢黑,就像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还散发着尸体被焚烧的焦臭味,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于是季靖彤便拼命地跑,冲出甬道后,大脑竟是一片空白,只想尽快逃离。
她到乡里坐上回林城的客车,还没发车便沉沉睡去,到了站客车司机才将她叫醒。
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我有个疑问。”
“什么?”
“你走出客车站,还能自己打车回家?”
季靖彤回忆道:“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家。”
卧室门被人敲响,还没等我答应,季裕诚就冲了进来。看到女儿好端端地站在窗前,眼角不觉流下两地热泪。
“靖彤,你没事了吧?”
“爸,我没事了。”季靖彤的目光跳开父亲,看向门口。
季老爷子步履蹒跚地走到她面前,紧紧抓住了孙女的手,对我说道:“小哥,靖彤好了?”
“当然好了!”我点头笑道:“不过,这截指骨不能再留在她手上了。”
“是是,指骨该怎么处理,全凭小哥做主。”
莫里斯在门边瞅着季靖彤,两道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
“老爷爷,季叔叔,既然靖彤没事,我也该走了。”
季老爷子连忙看向儿子,“裕诚……”
季裕诚立即明白父亲的意思,快步走出卧室。
我朝季靖彤淡淡一笑,也跟着走了出去。
“神父,我们走吧!”
莫里斯紧跟着我下了楼梯,“林,你必须跟我说说魂魄的事……”
季裕诚从二楼的房间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个信封,追到神父身后。
“两位请到楼下客厅喝杯茶再走吧!”
我们到客厅坐下,三姐从厨房端来两杯茶,季裕诚将两个信封放到我和神父面前的茶几上。
“不知道怎么感谢两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神父不屑地冷哼一声,将目光投向我手上的糖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