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的入口与里面的棺椁同宽,大约一米左右。但高度只有一米五,必须弯下腰才能进入。
从我眼前晃过的那个透明影子,消失的方位便在石室之中。
借着手电的光亮,两具大型棺椁呈现在我眼前。这间石室的不大,两具棺椁几乎占据了石室八成以上的面积。
棺椁是并排摆放,中间留下一条四十公分左右的过道。两具棺椁周围,同样仅有四五十公分的空隙,可供人行走。
石室的并未遭到六十年代那场火灾的破坏,墙面上残留着早已无法辨认的壁画。作为陵室来说,这处苗族头人的陵寝着实过于简陋。
只能从两具棺椁的大小,判断陵室主人的身份与常人有所不同。
如韦站长所说,棺椁的外椁已经朽烂,露出漆面斑驳的内棺。
棺盖及棺体描绘的图案残缺不全,和墙上的壁画一样,很难看清图案的内容。在我看来,就是一些简单的线条夹杂着几个原始图腾。
我绕着棺椁转了一圈,并未找到消失在陵室里的透明影子。
但这间陵室同样阴气很重,两具棺椁周围都笼罩着一层黑气。即便我凝神聚气,也看不透棺椁里面是否藏着阴魂。
我伸手在棺盖上摸索,发现棺材钉均有被撬过的迹象。
有几枚棺材钉甚至有些松动,不知道是当初黄吉文教授曾开过内棺,还是季靖彤私下撬开了棺盖。
石室里并没有撬棍一类的工具,季靖彤如果是独自入洞,她一个女孩子大概也没胆量撬开棺盖。
但是话说回来,季靖彤的糖盒里那截指骨,肯定是从这个葬洞带出去的。
葬洞当年发生过火灾,外洞的棺材十之八九都被烧毁,仅余洞厅后部的一百多具棺木未被损坏。
所以指骨,也有可能是从那些未被焚烧的棺木中取出的。
可我想不明白,季靖彤为何要将一截指骨装进糖盒中带走。
在陵室里待了几分钟,感觉十分气闷。走到外洞换了口气,我犹豫再三,还是回到陵室,试图打开被撬动过的棺椁。
虽然没有工具,但那些松动的棺材钉很容易就能起出来。忙和了半天,左侧那具内棺的棺盖,终于被我强行撑起一个巴掌宽的高度。
用手电筒照进去,我不禁大吃一惊,棺中竟是一具极为怪异的尸骸。
之所以说他怪异,是因为这具尸骸一半属于干尸,另一半却是森森白骨。
干尸那部分,深褐色的皮肤紧紧贴在干缩的躯体上。头部半张脸覆盖着干萎的皮肉,紧闭的眼皮微微凸起,大概连眼珠也未曾腐化。
而干尸与白骨相交的部分,甚至还能看到脱水的内脏和血管。
这样的尸体,我以前闻所未闻。
尸体的右手缺少整根中指,从另外几根指骨的大小判断,季靖彤取走的指骨,应该就是这具尸体的指骨。
但奇怪的是,季靖彤那个糖盒里,只有一截指骨。而这具尸体缺失的,却是整根中指的骨头。
棺内也有阴气,不过几乎所有阴气都覆盖在尸体右侧的白骨上。
面对这具尸骸,我只觉头皮阵阵发麻。快速扫视几眼,便放下了棺盖。
另一具内棺,被棺材钉钉得很紧。
我试了几次,发现打不开棺盖。正想放弃,手掌无意中贴到棺体,竟感觉里面似有气息流动。
同时气海内的黑眚也开始翻腾,隐隐有点想窜出来的意思。
可我感受不到这具棺木中有阴魂的存在,在棺内流动的气息也不带丝毫戾气。
黑眚闹得越来越厉害,我只好调集奇经八脉的幽冥煞气,暂时将气海封住。快步走到外洞,跌跌撞撞地冲向出洞的甬道。
这条狭窄曲折的甬道,长度大约五十米。我在甬道里转了半天,感觉走了不下百米,却还是没看到甬道尽头的铁皮门。
我意识到自己看走眼了,这个葬洞肯定有问题。
调头往回走,大概走了百来步,前方还是甬道。我不禁担心,今天会不会走不出这条甬道。
硬着头皮又走了二三十步,按说早该看到葬洞内的阴滩阳桥。可手电光的照射范围内,仍是仿佛没有尽头的甬道。
黑眚在气海中不断翻腾,一次又一次猛烈冲撞封禁气海的幽冥煞气。我不知道它想干什么,心烦意乱之下,干脆把黑眚从气海里放了出来。
当即只觉“嗖”地一下,一个灰黑色的影子从我身体里窜出来,朝着前方“嗷”了一声,那影子便显出黑眚的身形,迈动四蹄飞奔而去。
我赶忙追上黑眚,它跑了几步,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
黑眚的眼睛泛红,森森獠牙寒光闪动。与我视线相接的同时,又扯着脖子“嗷”了一嗓子。
充满戾气的嗷叫声震人心魄,一时间我心神有些恍惚。前方的景象也随之一变,视野中出现一座从中断开的石桥。
我又回到了葬洞,石桥下溪水潺潺,桥那边到处是焦黑的棺木。洞厅里阴风阵阵,一个黢黑的人影从焦黑的棺木之间飞快地闪向陵室方位。
黑眚似乎确定了猎物,身影腾空掠过断桥,朝陵室奔去。
我赶紧尾随其后跳过断开的桥面,高一脚低一脚地跑到陵室入口。
黑眚发出阵阵嗷叫,在逼仄的陵室里围着两具棺椁上窜下跳,那个黢黑的人影左避右闪,艰难地躲避着黑眚的撕咬。
这样的情景十分有趣,黑眚犹如猎狗,不断攻击猎物。
陵室实在太窄,黢黑的人影被逼到角落,黑眚身形一闪便扑了上去,朝着对方疯狂撕咬。
那人影连连惨叫,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制止黑眚。大声呵斥了几声,可那黑眚竟没有停嘴的意思。
黑眚是邪魂,那人影同样也是魂体,可对黑眚的攻击竟然没有还击之力。
估摸着也就撕咬了一两分钟,黢黑人影的惨叫声就慢慢低了下去。而他的魂体也渐渐变淡,很快就接近透明,随后消散不见。
由始至终,我都没看清那人影的脸。他全身上下黢黑一片,只能从身形看出是个男人。听他惨叫的声音,好像年纪还不小。
黑眚重新跳上左侧那具棺木,意犹未尽地咂吧着嘴,垂着头用两只泛红的眼珠瞅着脚下的棺盖。
我心里微微一惊,难道黑眚也察觉到这具棺材里有奇怪的气息?
“下来!”我试着召唤黑眚,它抬眼看了看我,呲牙裂嘴地嗷嗷叫着,不耐地用前爪挠着棺盖。
我手边没有开棺的工具,就算明知这具棺椁中有东西,现在也只能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