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阴风吹关了卫生间的门,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静静等候。
大概过了有三四分钟,白璐打开门,满脸泪痕走出卫生间。
赵启帅那货神情落寞,默默跟着白璐身后,不舍地看着前面那个背影。
白璐擦掉眼泪,凄然向我说了一声谢谢,随后侧目看向卫生间,幽幽叹了一声。
“走吧!”赵启帅站在我身边,两眼紧盯着白璐的脸。
我点点头,站了起来。“白璐姐,我走了。”
“等等……”白璐泪眼汪汪地问道:“他……,我,我以后还会见到他吗?”
我瞥了赵启帅一眼,他摇了摇头,我微微笑道:“他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白璐戚然无语,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赵启帅扭头便走,径直穿透了大门。我赶紧追了出去,那货站在电梯口,接连抽了几下鼻子,也没挤出一滴眼泪。
我走进电梯,他也跟进来,情绪低落地杵在我旁边。
“你跟白璐说什么了?”
“我不想告诉你。”
没想到这怂货也会噎人,既然他不愿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电梯门开了,我轻轻问道:“那现在就送你走?”
“嗯,走吧。”
我拦了一辆车直奔殡仪馆,赵启帅一路沉默,直到下车都没说一句话。
殡仪馆是郎昆的地盘,我跟他也算有点交情。焚烧花圈的水泥池后方,有一排罗汉松,郎昆开的接引路就在那。
把赵启帅带到地方,罗汉松树荫下的空气微微扭曲。郎昆好像知道我会来,从扭曲的空气中,露出半个身子,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
“你不太对劲!”
“嗯?”我觉得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没发现哪不对劲。“大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郎昆似乎对赵启帅的阴魂毫无兴趣,一脚跨出扭曲的空气,绕着我走了一圈,随后开始挠头,像是有什么问题想不通。
“大人,我到底怎么了?”
“你体内的阴煞之气越发凝重了,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我心里微微一惊,郎昆竟未觉察黑眚的邪魂藏在我体内。
“没发生什么啊!”我连忙岔开话题,示意身旁的阴魂。“大人,劳烦您老,把他送入地府吧。”
郎昆还是没有关注赵启帅,又绕着我走了一圈,一边摇头,一边惊叹道:“啧啧,现在居然连我也看不透你了。”
“大人,我……”
“你不愿说,就别说了。”郎昆显然有点生气,拂袖一扫,将赵启帅的阴魂收入袖中,身形快速闪动,投入扭动的空气不见了。
我只觉一头雾水,不太明白体内的阴煞之气为何会越发凝重。黑眚的邪魂自进入气海之后,几乎没有动静。我也没感觉,自身的阴煞之气有何不同。
回到公寓,老祁已经睡着。虽然开着卧室门,我也不好意思吵醒他。
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我哪还有心思睡觉。上床盘膝进入冥想,企图通过内观,探查藏在气海里的黑眚。
可这道邪魂就像一滴汇入溪流的水,任我如何努力,也无法捕获它的形迹。
只不过邪魂的气息,毕竟有别于幽冥煞气,我只能隐隐感知到气海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缓缓流动。
早上闹铃把我从冥想中唤醒,走出房间,只见对面卧室的老祁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昨晚怎么睡那么早?”
“喝多了,一回来我就睡了。”
我楞了一下,昨晚我和老祁、钟念三个,好像只开了一瓶酒,按说老祁也没喝多少。
“你是不是又喝了第二场?”
老祁跳下床,打着哈欠说道:“何阗昨晚找我了。”
“何阗?”我惊奇地问道:“就是池家黔州分公司那个何总?”
“没错,你离开他们公司之后,何阗就打电话给我,说想跟我聊聊。”
“然后呢?”
老祁接到电话,就去了他们公司楼下的酒吧。何阗竟开了一瓶三十年的茅台,和老祁聊到半夜十二点。
“何阗说话有点拐弯抹角,但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想让你把什么东西还给他。”
果然不出所料,昨晚我离开他们公司之后,何阗就发现,池陨身上的邪魂被我带走了。
“你到底拿了人家什么东西?”
“一道邪魂。”我马上把黑眚的来历跟老祁说了一遍。
“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这种事要放在几个月前,我也不信。”
“那你想怎么样?要不要还给他们?”
我十分无奈,现在就算我想把黑眚的邪魂还给何阗,也办不到。我压根就无法与黑眚的邪魂沟通,更无法将其逐出体外。
“你是怎么跟何阗说的?”
“我什么都没承诺,只答应向你转达他的意思。不过何阗可真下本钱,当场给了我一张两百万的现金支票,让我转交给你。”
“支票你收了?”
“当然收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可何阗要的东西,我也拿不出来啊!”
“那怎么办,难道要把支票退回去?”
说实话,何阗送上门的这笔巨款,对我极具吸引力。如果我能够唤醒黑眚的邪魂,自然愿意将这邪魂物归原主。
可我还没有那个本事,把邪魂逐出气海。
“大哥,你帮我约何阗,下午我没课,可以跟他见个面。”
“没问题。干脆上午你也别去学校了,陪我去看个楼盘。”
“什么楼盘?”
“花熙大道上的一栋烂尾楼。”
“行。”老祁难得跟我开一次口,我自然不能驳他面子。
下楼吃了早餐,钟念就开着宾利过来接我们。上车后,老祁给何阗通了电话,约好下午两点半,在昨晚那间办公室见面。
四十分钟后,钟念在一个圈着施工栏板的工地大门停了车。按了两声喇叭,一个小老头打开了大门。
老祁推门下车,我和钟念也跟了进去。
这是一栋临街大楼,面积很大,连地下室在内,共有二十九层。主体建筑已基本完工,只剩水电和外墙还未完善。
开门的老头跟老祁打了个招呼,又钻进了值班室。我抬头看向大楼,只觉楼中有阴气流窜。
“大哥,你想接手这栋烂尾楼?”
“嗯,目前的价格已经压到最低,接手后只需要几个月,就可以小赚一笔。”
“这栋楼以前死过人?”
老祁瞥了钟念一眼,轻声苦笑道:“大楼主体快完工的时候,电梯井摔死一名工人。一年前,这栋楼的大股东也在澳门坠海身亡。”
我不禁有些惊讶,楼内流窜的阴气很重,里面绝不会只有一道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