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目前了解的情况看，彭敏、关涛、杨劲松都没有女朋友，可他们在死前，都见到了同一个女生。
也可以说，就是这个女生直接促成了他们三个人的死亡。
我在摆放冰棺的灵堂里待了十分钟，杨劲松的魂魄不在体内。
天很快黑下来，我给荣叔留下几百块钱聊表心意，就拉着老祁离开了殡仪馆。
回城吃过晚饭，我看着手机上莫宏瑞的号码，忐忑不安地按下拨出键。
电话通了很久都没人接，就在我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手机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
“你好，我是宏瑞的朋友，能请他接个电话吗？”
“朋友……”女人顿了一下，而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彭敏，宏瑞在吗？”
“他，他在安宁医院。”
“什么医院？”在殡仪馆干了一段时间的运尸工，我还没听过这家医院的名字。
“安宁医院，你是宏瑞的同事？”
“不，我和宏瑞一起长大的。”
“孤儿院？”
“对，你能把医院的地址告诉我吗？”
“地址手机就能查到，你找宏瑞有什么事？”
“我们很久没见了，想去看看他。”
女人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他精神出了点问题，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你。”
我猛然意识到，这家所谓的安宁医院，可能是精神病院。“宏瑞进医院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
经过一番攀谈，我慢慢了解到，女人叫章昕曼，是莫宏瑞的女朋友。
莫宏瑞在市印刷厂上班，和章昕曼是同事。一个多月前，莫宏瑞在印刷车间突然扑到铡刀下面，幸好同事手快及时关闭机器，否则莫宏瑞就会掉了脑袋。
当时同事先是听到莫宏瑞惊声叫道：“快出来……”，才注意到他扑向铡刀。
关闭机器后，同事拉了半天，可莫宏瑞像中了邪，仍趴在铡刀下面，反复叫着“快出来”，两只手不停地朝铡刀里面划拉。
就好像想把谁从铡刀下面扒拉出来一样。
同事马上叫来帮手，好不容易才把莫宏瑞拖出车间。可他已经完全疯了，一边惊叫着“快出来”，一边两手不断划拉。
送去医院，医生也看不出名堂。莫宏瑞闹得太凶，医生只好建议把他送去安宁医院检查。
当时莫宏瑞是夜班，车间领导连夜安排人将莫宏瑞送去安宁医院。打了一针镇静剂，人倒是安静下来了，可变得痴痴呆呆也不说话。
第二天章昕曼去车间，才听说莫宏瑞犯病的事。连忙请假赶去医院，莫宏瑞竟连女朋友也不认识了。
只要镇静剂的药效一过，又开始犯病，只会叫嚷那三个字“快出来”。
莫宏瑞在印刷厂工作已经五年，跟章昕曼谈恋爱也有差不多两年时间。
他很少提及以前在孤儿院的经历，所以章昕曼对彭敏、关涛、杨劲松这几个名字，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只是在莫宏瑞疯掉之后，才从他的手机里发现关涛和杨劲松的联系方式，但并不清楚这两个人跟莫宏瑞是什么关系。
安宁医院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夜间禁止探视。想见莫宏瑞的话，必须要亲友陪同。
章昕曼也想试试，莫宏瑞能不能认出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答应马上去安宁医院门口等我。
老祁不愿一个人回家，我只好带他一起去了医院。
可值班医生只同意让两个人进去，老祁就留在车上等我。
章昕曼比莫宏瑞小一岁，为人本分善良。她把我也当成了孤儿，对我的态度和蔼可亲。
“待会进了病房，你别害怕，宏瑞只是举止怪异，不会伤害任何人。”
“知道了，章姐。”
护理人员打开病房门，莫宏瑞安静地躺在床上。看样子应该是刚打过镇静剂，整个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我靠近病床，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莫宏瑞似乎毫无察觉，根本没朝我和章昕曼看上一眼。
病房里飘荡着淡淡阴气，这种地方有阴气不足为奇。但奇怪的是莫宏瑞的眼神中，仿佛蕴藏着一丝阴气。
虽然现在我看不到鬼魂，但可以肯定，莫宏瑞近期与鬼魂有过接触。而且与他接触的鬼魂阴气极重，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丝鬼气。
“宏瑞……”我慢慢做到床边的木椅上，轻声说出几个名字：“你还记得彭敏、关涛、杨劲松吗？”
莫宏瑞浑身一颤，满脸惊惧地看向我，目光隐隐有些涣散。
我继续问道：“你也看到那个女孩了，是吗？”
“什么女孩？”章昕曼疑惑问道。
我顾不上解释，轻轻抓住莫宏瑞的手。他像是被电击一般，身子猛地缩到床头内角。
“章姐，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
章昕曼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宏瑞根本认不出你是谁，你有什么话跟他说，他都听不懂啊！”
“没事，我陪他回忆一些以前的事，也许他能想起我是谁。”
章昕曼想了一下，抬眼瞟了瞟屋内的监控摄像头。“好吧，我在门口，有事你就叫我。”
等病房门关好，我起身坐到床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莫宏瑞，彭敏、关涛、杨劲松在同一天死了，当初你们四个人在孤儿院，现在只剩你一个了。”
莫宏瑞一个劲地发抖，低着头不敢看我。
“那个姑娘死的时候，是十八岁还是十九岁？”
他还是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我说话。
我飞快地抓住莫宏瑞手腕，暗调幽冥煞气，将彭敏的阴魂渡入他的体内。
只见他身体剧烈抖动，突然抬眼看向我。眼中的阴气愈发浓重，连眼白也变成了黑色。
“那个姑娘是谁？你想救她对吗？”
莫宏瑞微微点了下头，眼眶蓦然噙满泪水，口中惊慌地叫道：“快出来，萱萱，求你了，快出来啊！”
“那个姑娘叫萱萱？”
莫宏瑞对我毫不理会，依旧哭着哀求，让萱萱快出来。
我怕他被阴魂上身的时间长了出问题，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将彭敏的阴魂吸回体内，同时也将他身体里的阴气尽数吸走。
莫宏瑞终于停止叫喊，章昕蔓开始用力敲门，我怕吵到护理员，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刚才怎么回事？”章昕蔓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不安地问道：“宏瑞是不是又犯病了？”
“嗯，喊了几声。”
“我好像听到他叫萱萱？”
我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默默在心底发问：“萱萱是谁？”
彭敏却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