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的电源早被切断,里面不可能有照明。我不安地靠近2号冷冻室,刚走到敞开的门边,就见冷冻室中央地面陷落,出现一个大坑,往外泛着幽绿的冷光。
向前走了几步,坑底的白石板被掀开了一尺有余的空隙,浓密的阴气伴随着幽绿冷光向上升腾。
此刻什么照明,什么挂锁都不重要了。
白石板的空隙下面就是阿榨的陵墓,当初可是用了几十条人命给阿榨殉葬,就连卫谦对下面的冤魂也十分忌惮。
我站在坑边犹豫良久,正觉惶然无措,白石板的空隙中突然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
尽管一层黑色的阴气包裹着这个身影,但我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身高接近两米的大个子。
真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居然是他打开了陵墓的白石穹顶。
当下我也不及细想,纵身跳到坑底,弯腰探身看向穹顶下方。
只见被阴气包裹的大个子在墓室中上窜下跳,十几具面目狰狞的干尸在后追赶。
墓室四角各立着一根粗大的石柱,柱顶不知燃烧着什么东西,冒出幽绿的火光。
地面全是干尸,空气中飘荡着令人作恶的腐臭味。
四面墙壁上画着形态各异的恶鬼,墓室后方的石门半开,大量阴气从门内涌出。
大个子蓦然转身挥掌,抽打追赶他的干尸。手掌抽在干尸头上,立时爆出一团烟尘,干尸的脑袋竟化作齑粉四处飘散,身体“啪”地跌倒在地。
我不觉惊呆了,这大个子仿佛在戏耍墓中干尸,向前跑上一阵,就转身一巴掌拍爆身后干尸的脑袋。
大个子身形几个起落,就轻轻松松干掉三具干尸。
墓室后方石门涌出的阴气越来越浓,四角石柱顶端的绿光也渐渐幽暗。大个子绕过东南角的一具石棺,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朝前摔倒。
后面几具干尸追到石棺后面,动作先是一僵,随后扭头朝四周张望,竞似失去了追逐的目标。
我想看清楚些,身子又探低了几分,空气中猛然出现一股吸力,将我拖进了墓室。
穹顶距地面大约十来米,我身在半空无法调整下落的势头,重重地摔在地面的干尸堆上。
随着“噗”的一声闷响,身前扬起厚厚的烟尘。这一摔,我倒没感觉太痛,可却把身下的干尸压得尘烟飞扬。
追赶大个子的那些干尸发现有人掉下来,立刻调转方向,朝我冲了过来。
干尸体表呈深褐色,脸上的皮肤紧缩,露出惨白的牙齿和翻翘的鼻孔,两只眼珠凸显在外,死气沉沉空洞无神。
枯槁的手指弯曲成爪,漆黑无比的指甲足有五寸长。
冲在最前面的干尸,喉头响起“吼吼”的怪声。
我连滚带爬站起身来,突觉一阵恶风袭向后脑,急忙跳开半步,想也不想就挥手狠抽身后的干尸。
蓄足了幽冥煞气的手掌扇在干尸脸上,和刚才大个子动手时一样,干尸脑袋顿时爆出一团烟尘,尸身随即栽倒在地。
我仍惊魂未定,第二具干尸又扑到面前,我还是如法炮制,抡起一巴掌扇在干尸脑袋上。
这法子还挺管用,没多大会工夫,我就把围在身边的干尸全部解决了。
只是一时间,墓室里到处都是飞扬的烟尘,我不便呼吸,扯着衣角捂住口鼻,慢慢移动到东南角的石棺后面。
确实如我所想,大个子已经了无踪影。
这王八蛋根本不是鬼差,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我引下来,自己却玩起消失。
石棺的棺盖与棺体严丝合缝,我试着推了几下,棺盖纹丝不动。
大个子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我简直是一脑懵。
如果他不是躲进了石棺,那就只能趁我不备,溜进了墓室后方的石门。
我不敢贸然行事,待空气中的烟尘散尽,才慢慢走到石门前。可里面黢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浓黑的阴气阴寒刺骨,我忍不住地发颤,正想赶快退开,后心不知被什么撞了一下,顿觉血气翻涌,无法控制地喷出一口血雾。
门边的阴气被血雾一激,竟朝两边散开,露出门内地面一块刻满云纹的石板。
我快速转身看向身后,可后面空空荡荡,连个鬼影也没有。
说来也怪,进入墓室之后,我只看到干尸和阴气,并未看到那些干尸的冤魂。
而追逐大个子和围袭我的干尸,似乎全都没有神志,就像失去灵魂的尸偶。
我压根搞不清此时的状况,要想回到穹顶上面,除非有人放下绳梯救我。
否则就只能进入面前这道石门,另寻出路。
可里面是否真有出路,就难说了。
就在我进退两难之时,石门里向两边散开的阴气,重新涌出门外,又遮住了地面刻满云纹的石板。
回想起掉下墓室的经过,我不禁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那大个子不想要我的命,他只是在引导我诛杀干尸。
当我看到他挥掌抽打干尸时,脑中就自然而然记住了这种诛灭干尸的手段。
以往我对付不讲道理的阴魂,也习惯以耳光抽打阴魂。
刚才大个子诛杀干尸,身影虽被阴气裹住,但在他手掌接触干尸脑袋那一刻,包裹手掌的阴气骤然消散,同时掌力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而那种力量,给我很熟悉的感觉。
没错,大个子用以诛灭干尸的正是异常浑厚的阴煞之气。
巴掌扇中干尸脑袋,立时爆出一团烟尘。其效果,与我的幽冥煞气倒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谁?”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朝着遍地干尸的墓室吼道。
“快进去吧!”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传入我脑中。
“你到底想干什么?”
墓室里只有我说话的回声,那个声音陷入沉寂。
看着不断涌出阴气的石门,我仍是举棋不定。无可奈何地拿出手机,居然没有信号,现在就算想回到上面的冷冻室,也是不可能了。
东南角响起刀叉划过玻璃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墓室中,显得更加刺耳。
我急忙紧贴石门一侧的墙面,惊恐不安地看向东南角。声音是从石棺里发出来的,就像有一双钢铁般的爪子,正在棺中抓挠着棺盖内壁。
那刺耳的声音持续了不到一分钟,棺盖忽然被撞开,在空中翻滚几圈,掉在地面摔成数块。
随后棺中坐起一个衣着怪异的人,头发散乱披在脑后。满面乌黑,只剩下一双眼白,直愣愣地对着我。
与之前被我打爆的干尸不同,一个淡淡虚影叠在这具尸身上。